“遮掩的住嗎?咱們這裡,對面都沒法做遮掩。”張行哈了口白氣,即便是在他的軍帳裡,也隱約能察覺初春時節的寒意。“但還是要儘量把逃來計程車卒收攏起來……先驗證訊息的準確性,城丟了嗎?牛達逃了嗎?損失有多少?如果訊息確切無誤,明日一早就先告訴所有大頭領們!頭領以下看我跟幾位大頭領的商議結果。”
“大頭領也有足足六人,加上魏首席,就是七個人……萬一……”閻慶勉力來提醒。“萬一有一兩個不堅定的,怎麼辦?”
“這個沒辦法,若是他們連這個擔待都沒有,那算什麼大頭領?”張行脫口而對,但停了片刻,還是壓低聲音來對。“不過你們的意思我也懂,好幾十萬人的性命在這裡,咱們的確不能賭……這樣好了,王雄誕你去安排一下,今日夜襲之後,把高士通和翟謙的營頭挪到後面兩排中間去。”
王雄誕立即點頭。
“也只能如此了。”閻慶也只是嘆氣。
張行復又想了一想,委實無力,更兼渾身痠痛,便直接躺倒,不再言語。
就在張大龍頭被最新戰報驚嚇出冷汗的時候,官軍大營裡,同樣氣氛不佳。
這一戰後,官軍士氣遭遇到了巨大打擊。
真要說傷亡,未必是誰比誰強哪裡去,但土山的崩壞和數以百計計程車卒被直接掩埋殺傷,使得這一戰有了一個明顯的勝負標誌,所有中低層軍官和低層士卒,都認定了這一戰是慘敗。高階軍官們當然沒有那麼糊塗,但是全軍遭遇到劇烈士氣打擊似乎本身就是一場不言而喻的失敗。
更要命的是,今日的戰事、昨日的戰事,從起因到過程到結果,似乎都在呼應那個張三昨日斷定式的言語——大家看起來強橫無匹,但關鍵時刻從薛常雄以下,所有軍頭都不願意拼命。
本錢拼沒了靠邊站,誰願意動彈呢?
這種情況下,投機和保本成了某種根本思路,所有損失都要細細算計。
轉回眼前,眾人撤回後,好不容易止住抱怨和訴苦,尤其是各部損失,然後便在薛常雄的要求下先論軍事,卻又在要不要繼續控制土山上產生了理所當然的爭論。
王瑜為首,相當一部分將官認為,土山已經被驗證了南坡極陡,非常容易被挖塌,便是想到對方會挖地道也不好截停……當然,再加上大家損失慘重,需要休整……所以,不如暫時放棄。
但是,這個觀點很快被壓制了下去,因為放棄土山簡單,但問題在於,即便是不考慮此舉的政治意義和士氣影響,也要考慮黜龍賊可以反過來佔據土山,然後自行夯實、修整,借官軍之前耗費的人力物力構築一個更強大的防線。
放棄是放棄,讓出去給敵人又是另外一回事,那麼一大排土山怎麼能讓出去呢?
這也是薛常雄撤回來之前堅持要在土山緩坡那裡留下重兵看守的緣故。
而王瑜等人也漸漸被說服了。
那麼接下來,問題就變成如何加固土山,使土山夯實妥當,從而能夠在南坡挖溝渠防止地道攻擊。
“很簡單,為什麼賊軍可以立住他們的版屋?”軍中還是有人有經驗的,中郎將馮端立即攤手來講。“是因為版屋外面有培土,有骨有肉……反過來說,如果想要土山穩當,最簡單的法子便是給它在南坡上版塊!”
“為什麼之前沒有上?”薛常雄面色鐵青。
“沒想到。”馮端繼續攤手。“真沒想到,今日之前,誰能想到賊人會挖地道,還挖的這麼快?正常來說,從前營那裡挖到山下,還要分開幾路,最後一起燒掉……最起碼要十日……今日那邊塌了以後末將一直在想,賊人莫非是幾位大頭領自家下去挖了嗎?陳司馬不也說嗎,有頭領出入那些中心版屋。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陳司馬誤了大事!”薛萬弼忽然大聲來喊。“我六弟差點被他害死!”
陳斌面無表情,身形不動,只待薛常雄開口。
孰料,慕容正言此時閃出,搶在薛常雄開口前主動替陳斌開解:“大將軍,咱們說句良心話,事情真的不怪陳司馬……換成誰能想到,居然是賊軍的大頭領、頭領們以凝丹的水準親自去挖地道呢?”
“是啊。”薛常雄也長呼了一口氣。“若是我們也能如此團結一致,上下用心,區區賊人又算什麼?諸位,要我說,開戰不過五六日,戰事早著呢,援軍都沒到呢……大家何妨休戰一兩日,若能收拾人心,清理局面,重整旗鼓,戰而勝之,也就是片刻的事情。”
慕容正言以下,諸人紛紛頷首贊同。
然而,頷首之後,王瑜復又來問:“所以,只是要加版塊在南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