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凌折騰到普洱,入住酒店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
唐驚程早已體力不支,草草衝了一個澡便倒在床上睡回籠覺,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時分,她伸手摸過去,身旁枕頭上沒有人。
“關略…”唐驚程低喊了一聲。寬敞的屋子裡靜得似乎有迴音,幕簾依舊密密實實地拉著,她伸手在床邊按了個按鈕,幕簾徐徐捲起……
陽光,遠山,沐浴著雲霧的萬畝茶園,所有一切都在幕簾後面一一呈現。
還有那個坐在露臺上側身對著自己的男人,穿著最簡單的素白色棉織背心,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流暢,下面是一條輕便的家居休閒褲,捲起一點褲管,腳上沒有穿鞋,可見小半截帶著腿毛的堅實小腿。
唐驚程好奇,這男人一個人在那做什麼?
煮茶麼?
她撿了地上的睡袍披上,小心翼翼地踩著木地板走過去。
果然在煮茶啊。露臺上有個小圓桌,桌上備著專門喝普洱茶的小蓋碗,精緻的特色點心和電子小壺,壺裡的水已經燒開了,撲撲冒著熱氣。
關略應該已經發現唐驚程走過來了,不過他絲毫不受干擾,自顧自地拎了水壺洗燙濾網和蓋碗,再將碗裡的水倒進旁邊的瓷皿,用力猛甩了幾遍蓋碗和蓋子,以此將水瀝乾。
如此細緻的一套動作他都做得極其穩妥熟稔。
唐驚程想,這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
他明明握過槍,殺過人,身上有那麼多道疤,手上沾的血連他自己都算不清,可如此坐在露臺上氣定神閒地煮茶,霧氣和茶園將他圍攏。他眼裡的寒光都斂盡了,眉頭舒展,煮水煎茶,又像極了一個普通男子,彷彿與世事無爭,也不是九戎臺的任何人。
唐驚程覺得這根本就是一個自身有很多矛盾之處的男人。
時而寡淡,時而熱烈。
時而狠絕,時而又柔情。以臺叨技。
就像現在這樣,他用關節分明的五指捻了幾小搓普洱丟進碗底,洗,燙,倒掉,再衝第二泡。用蓋子將茶水壓好,略等一小會兒之後茶水順著碗沿倒過濾網,流進旁邊的玻璃小杯子。
一小杯沉紅色的半透明液體,茶麵瑩柔,轉起小小的漩渦,就像眼前這個男子,色沉,有勁道,喝進嘴裡卻能品出許多味兒。
“過來。”他突然拉了唐驚程一把,將她拉到自己對面的木椅上。
“嚐嚐。”他將剛煮好的那杯茶推給她。
唐驚程托起來呡了一下口。
“怎麼樣?”
“很好!”
出乎意料的好,她沒想到這男人真能泡出這麼好的茶。
簡直無法想象一個拿槍的男人會泡茶。
“你學過?”
“專門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