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0年,九月的第一天
午後,豔陽高照。
隨著連綿不絕的槍聲響起,縷縷青黑色的硝煙緩緩升起在費加里市鎮郊外的訓練場上,將一大片純淨的淡藍蒼穹染成朦朧的灰黑。
這訓練場原本是一大塊綠草茵茵的繁茂草地,但是在一萬多名士兵十來天的日夜踐踏下,這裡早已成了一片光禿禿的沙泥地。
賈斯汀老爺與往日一樣,在羅伯特爵士的陪同下觀摩著這些新兵的訓練場景,那些與賈斯汀老爺站在同一戰線的地主們基本也都在場。
“要我說,這些泥腿子還是有些進步的。”
羅伯特爵士依舊穿著那身黑色紳士服,翹著二郎腿,眯起眼睛俯視著不遠處的軍隊陣型,對賈斯汀老爺輕聲道:
“至少他們的佇列整齊了許多,算是有了點進步。我記得上週他們的方陣還排列的簡直和散陣一樣。”
得到誇獎的賈斯汀老爺訕訕地撓了撓頭,諂媚地笑著:
“那還不是離不開您的幫助,要是沒有您帶來的那些專業教官,我們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嘿嘿嘿,我現在都還不會給火槍上彈呢,我打賭其他老爺也沒有一個會的,就更別提讓我們自己操練陣型和戰術啦。”
羅伯特爵士微微撇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擺擺手:
“無需言謝,朋友,這都是必要的投資而已,只要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
“當然當然,我當然記得。”
賈斯汀老爺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主動複述了一遍約定內容:
“我們會召集軍隊抵抗波拿巴的進攻,一邊接受您的資助一邊積蓄實力,等到時機成熟之後就將該死的波拿巴趕出阿雅克肖,建立我們自己的政府,再然後…嘿嘿嘿…”
說到這裡,賈斯汀老爺忍不住壓低聲音,不顧羅伯特爵士厭惡的表情貼到他的耳邊,低聲說道:
“就是報答您恩情的時候啦。”
“我相信你會的,朋友。”羅伯特爵士不緊不慢地掏出絲質手絹擦了擦臉,點頭說道。
兩人繼續觀看監督著場上熱火朝天的訓練,注視著一個個線列方陣在那些外國教官的指揮下前進後退,裝填射擊。
正當兩人感慨著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時,場上忽然出現了一陣小騷亂。
只見是某個方陣在行進過程中突然停滯下來,有幾名士兵毫無徵兆地昏倒在地,頓時擾亂了整個陣列的行進。
就連旁邊幾個方陣計程車兵也被嚇了一跳,這些本就紀律渙散的農奴徵召兵立刻四散圍了上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該死的!回到你們自己的位置上去,蠢貨們!”
那些外國教官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痛罵著驅散了圍觀的人群,但是方才那幾個整齊的方陣此刻已經是化作一盤散沙了,好半天時間都沒有恢復過來。
“嗯?”
賈斯汀老爺眉頭一皺,他雖然注意到了場上的小小騷亂,但畢竟隔的太遠看不清楚,於是隨手差遣身旁一名地主前去弄清楚情況。
片刻功夫後,那地主小跑著回來了,邊喘氣邊彙報道:
“賈斯汀先生,好像是幾個士兵中暑脫水了,那些教官們說今天已經有幾十名士兵因此暈倒了。”
“中暑?”賈斯汀老爺忍不住咂嘴,抬頭看了一眼空中高懸的炎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