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停在身後。
回頭一看,原是曲松的近身隨從雙福。一上來就對著丁璨打了個千兒,笑道:“前院的人來回,說國舅爺已經進來了,咱們少爺在書房好等呢,只不見國舅爺到,卻原來國舅爺是到這園子裡賞梅來了。”
丁璨面上笑意斂去,只點了點頭,淡淡道:“走吧,這梅花下回再賞也不遲。”
雙福走在前頭引路,丁璨和阿慄信步跟在後頭。
沒走出多遠,阿慄忽然嘻嘻笑道:“爺,您方才瞧見沒,那小丫頭身上穿的雪狐皮子——”
丁璨睇他一眼,將他的話打斷,淡笑道:“你不是不讓我偷窺人家一對小情人鬧脾氣吵嘴麼,這會兒又問我做甚?”
阿慄頓時一噎,自覺討個沒趣,怏怏地垂下了頭去,再不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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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嘉月目光清冷,面無表情地看著攔在自己身前的曲榕。
原來他也有這樣慌急之下,亂了分寸的時候。
須知前世裡的他在她面前,時時刻刻都是一副溫潤謙和的作派呢。
這個偽君子!
陸嘉月心中不齒,反而覺得曲榕的一言一行都可笑起來,開口說話,語氣裡盡是鄙夷的意味。
“四少爺這是何意?我倒是要好心提醒四少爺,這園子裡本有值守的丫鬟僕婦,若是無意讓她們瞧見了,只怕會累及四少爺的名聲。”
曲榕才展開雙臂,攔住了陸嘉月的去路,然而下一刻,心裡便已大呼後悔。
她不過一個小丫頭罷了,在她面前,自己怎麼就如此沉不住氣,竟做出這般輕薄舉動...況她又是大伯母的親戚,若是她去向大伯母哭訴,那自己的臉面還往哪兒擱呢?
曲榕臉面漲得通紅,收回來的雙臂只是不知往何處掖藏似的,杵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拱手賠禮。
“妹妹莫怪,我...我也是一時情急罷了,還請妹妹原諒則個,莫告訴人才好...”
“我也不知四少爺為何情急,”陸嘉月目光冷然,在曲榕面上一掃而過,“想來是我錯了,不該和四少爺說話,更不該一聲不響地便不告而去。”
說著,端端正正地見了個禮,抬頭向天空望去。
只見天色陰沉,浮雲低垂,傾刻間便要向大地壓將下來似的。
陸嘉月攏了攏身上的斗篷,面上笑意嫣然,可是眼底卻殊無一絲笑意。
“瞧這天色,只怕一會兒又有大雪呢,四少爺請便罷,我卻要先回去了。”
身側辛竹早已被曲榕以身攔阻的舉動嚇得不輕,又怕他再對陸嘉月做出更出格的事來,正不知如何是好,聽陸嘉月如此一說,忙不迭地扶了她,主僕二人徑直離去。
曲榕目光陰沉,直直地望著那道柔弱纖纖,漸行漸遠的身影,雙手不覺緊緊攥作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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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書房,曲松已在廊下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