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少女攜手並肩,一路說說笑笑,還未來到春棠居,相互間便已熟識了許多。
因有曲茜和曲薇二人在旁,陸嘉月原本想要旁敲側擊,再向梁皖細細打聽梁皓之事的心思,也不得不暫時偃旗息鼓。
丫鬟們忙著斟茶擺點心,招待梁皖和曲茜曲薇,陸嘉月因見一旁桌案上天青色汝窯花觚裡,插著幾枝新開的梅花,心頭一動,喚過辛竹來耳語了一番,辛竹便點了點頭,悄悄地出去了。
閨閣少女們聚在一處,原也只不過說些近來坊間時興什麼衣裳料子,或是哪家銀樓又新制了釵環首飾,又或是哪家脂粉鋪子的胭脂水粉最是細膩肌膚之類的閒話。
幾位少女不過隨口說上一兩句,卻獨是曲茜如數家珍似的,說個不停。
這也難怪,以三房的財力,便是從頭到腳用金子銀子將曲茜給包裹起來,也無不可。
但是梁皖一開口問曲家的幾位小姐都讀過些什麼書,曲茜便只能尷尬地笑,應答不上來。
其實曲家的幾位小姐,幼年時都曾請過女先生在家中教授詩文筆墨,琴棋書畫。只是曲茜同她哥哥曲槐一樣,性子憊懶,又天生不通文墨,故而一邊學著,一邊又給丟了。
倒是曲英,在詩文上與梁皖聊得甚是投契。
陸嘉月見此情景,自是心中安慰。
以後她二人若真做成了姑嫂,閒時一處做做繡活,談談詩書,想來關係必然融洽。
過得一個時辰,梁皖與曲英愈見親密,曲老夫人那邊卻打發了人來,說是午飯時候到了,讓去上房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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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人多,這一頓午飯吃得甚是熱鬧,又有四夫人方氏從中湊趣,眾人無不開懷,連飯菜也比平日裡用得多些。
用過了午飯,正坐著喝消食茶,陸嘉月想著方才辛竹回的話,暗暗揣度著時候也差不多了,便對梁皖笑道:“不知姐姐可喜歡梅花?二門那裡有個梅園,可要帶姐姐去瞧瞧?”
“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梁皖淺淺笑道,“我向來最是喜歡梅花的,煩請妹妹引我去觀賞一番才好。”
依著陸嘉月的打算,不便再讓曲茜與曲薇同行,於是並未大張旗鼓地告訴人,只是悄悄地喚上了曲英,與梁皖三人一道出了上房,往暗香園去。
好在天雖然冷,卻不曾下雪,三個少女各自繫了披風,戴著風帽,懷中捧著暖手爐,一路說笑著來到二門上。才出了二門,朝暗香園的方向走了百來步,迎面就有一陣清冽幽香襲來。
梁皖蹙起秀鼻,輕輕嗅了一嗅,不覺微笑:“好香啊——世間花草何止千萬種,我卻覺得獨有這香自苦寒來的梅花最有別樣的芬芳呢。”
及進來園中,數日的積雪尚未融化,幾十株梅花在雪中盛放,似紅雲,又似朝霞,雪色映襯著花色,正是相得益彰,美輪美奐。
梁皖踩著積雪,走到梅花樹下,先自伸手攀了一枝梅花在手中,輕嗅賞玩,甚是喜愛。
陸嘉月便讓辛竹上前,替她折下一枝來,與她捧在手中,又指了園中的暖閣,笑道:“外頭怪冷的,咱們去裡面說話,坐在那裡面往外瞧,景色也是一樣的。”
因自園中的梅花開了以後,曲老夫人不時便要來賞梅,這園中便日夜有丫鬟僕婦們值守,暖閣裡的紫銅大炭爐時時燃著炭火,外頭廊簷下,小火爐上也總是坐著熱水。
陸嘉月三人進來暖閣,丫鬟們捧了滾熱的茶水進來。梁皖端了茶鍾,靠在玻璃窗子前,向外探望了一番,不禁笑道:“這窗子果真是好,坐在這裡頭,視野既開闊,又不受風吹,你們可真會想法子。”
曲英便將這幾塊玻璃的來歷說了,梁皖聽了,只是微微一笑,絲毫未露傾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