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走後,雲昭再無親人。偌大的侯府,一個人孤零零的。
那時雲昭五歲,還是個奶呼呼的小娃娃,卻已經見過這世間最冷的人心。
靈堂之上,那些面帶悲慼的人,在出門後盡露卑鄙的嘴臉。
“這麼好打的一場仗,榮萊侯怎麼就死了?”
“說不定就是不想活了,自從他家夫人去世,這侯爺那還有半點侯爺的樣子。“
“嘖嘖,可不是,就留下這個小女娃,也真狠心。”
“誰說不是呢。”
“沒了榮萊侯,她一個小姑娘,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能活下去就不容易了。”
“可不是。陛下有意寬恩,有誰知道她有沒有那個福氣享。”
雲昭像一條惡狗,撲上去大口咬住那人的手腕。
高大的男子惱怒地甩開胳膊,呲牙咧嘴地瞪著被他摔在地上的女娃娃。雲昭跌在地上,倔強地昂著頭,瞪著一雙紅通通的兔子眼。
“不許說我爹!”
小姑娘的叫囂顯得那麼可笑。
面前的幾個男子都是在朝為官的,本是背後說人,如今被捅到人前,多少有些面上掛不住,惱羞成怒。
“你這丫頭,沒規沒矩!”
“雖然你爹孃都不在了,也得有些家教。”
雲昭只瞪著他們,不知道要如何反駁。她從地上爬起來,還要再撲上去,被人一把撈進懷裡。
她回頭看過去,哇一聲哭出來:“阿翁!”抱著她的人兩鬢斑白,面容褶皺,卻有一雙明亮和藹的眼睛。
周太師冷淡地看著面前的幾個人,他們連忙躬身揖首,做盡了客氣有禮。
“妄議侯府是非,爾等不怕傳到陛下耳中,落得革職流放?”
他們慌慌張張地道歉,忙不迭地跑走了。
窗外夜色漸深,靈堂內燭火飄忽。
周太師盤坐在蒲墊上,把雲昭放在腿上,雙臂摟著她。雲昭抱著他的脖子,依偎在他的懷裡,安靜得像個瓷娃娃。
“阿翁,爹爹真的是不要我了嗎?”
幽靜的靈堂裡,她的聲音輕弱淒涼,令人聞聲落淚。
周太師眨了眨眼,將她抱緊:“你爹怎麼會忍心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