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臉凍得發青,頸下一條烏青發紫的勒痕。
雲昭枯涸的嗓子努力地發出聲音:“硯書……”
雲朵站在一旁,捂臉落淚。
雲昭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去觸控他的臉,他的臉好冷,幾乎與冰一樣。
她的手指緩緩滑到他的脖子,觸控他的傷痕。
“痛不痛?你當時在想什麼呢?有想我嗎?”她的目光含水,溫柔異常,“你肯定沒有想我。你怎麼忍心扔下我一個人。你要我今後怎麼活?”
他的面板不再柔軟,佈滿了死亡的青紫,他的臉頰再也不會因為羞澀而泛起紅暈。
他的眼睛舒適地閉合,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她再也不能從這雙眼睛中看到溫柔的寵溺。
他的嘴唇再也不會溫柔地親吻她的額頭,他的喉結再也不會隨著說話而性感地滑動,他的手再也不會牽起她的手。
他不會再陪她散步看夕陽,不會擁抱她溫暖她,不會笑不會蹙眉,甚至不會遙遠的遙遠的與她共看同一個月亮。
雲昭終於崩潰。她的頭抵在棺木上,嚎啕大哭。
雲朵不忍看她,把頭埋在老五的胳膊上。老五拍了拍她的背,也不敢上前。
靈堂裡只有她的哭聲,那麼悽慘悲涼。
雲昭哭暈在靈堂,醒來後強撐著身子一路扶棺,為王硯書下葬。
她親自掘土、刻碑、立墓。
尊夫王硯書之墓。
雲昭在他的墓前跪著,腦子從未有一刻如此清明。
從離京到揚州,再從揚州到玉陽,遙遙千里,他到底是為什麼。
若是與周琦然兩情相依又為何要自盡在玉陽。
若與周琦然是假的,為什麼要離開,又為什麼非要死?
她一襲白衣,如同一個鬼魂,突然從地上竄起來。把身後的人都嚇了一跳。
她起得太猛,眼前發黑。顛簸兩步才站穩,她走向十七。
“十七,先生自盡的時候,你在哪?”
所有人都看向十七。
十七跪了下去:“我當時瞌睡,沒有想到先生會在半夜自盡。”
“沒想到?十七,這就是你給我的答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