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廝好沒理,亂叫喚什麼,起開。”打著吊帶的老狗子沒有隨傷員上船,他認為自己還能站著,就不需要被人扶著或是躺下,看到這種情形,果斷地肩負起自己的職責,插到了馬賊頭子的身前。
“好漢恕罪,某等只是想表示謝意,若不是恩......娘子今日相救,某和這些兄弟今日就要栽在這處了。”老北風推開兩個手下,抱拳唱了個諾,雉奴回了他一個軍禮,卻沒有答話,她的心思很直爽,救他本就是為了拖延時間,並不是在意這些人的死活,在她心目中賊人就是賊人,並不比韃子強到哪裡,可這話怎麼說得出口呢。
老北風的感激是真誠的,他同人家素不相識,人家卻是捨命來救。那個黑煞神的功夫他是親身領教過的,自己在他手上一回合都未能撐住,而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娘子,居然能全身而退還傷了他,識英雄重英雄,他只是單純地想結識一下。
“這位當家的不知如何稱呼,在下姓姜,某看這位娘子有些累了,不如咱們親近親近,別處說話去?”
姜寧拿出綠林的做派,一手將老北風攬了過去,同時朝雉奴打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脫身,兩人一直沒有功夫說話,不過雉奴會搭他的船返回,一路上有的是機會,姜寧並不著急。
“閣下就是威震四海的大當家?想不到今日得見,某家報號‘老北風’,姓名不瞞大當家的說,是某心中之恥,早已忘了個乾乾淨淨,絕非在下拿大,還請姜大當家的見諒。”
這個馬賊頭子說著一口略顯怪異的北地漢話,一頭亂髮用帶子紮在腦後,兩鬢卻剃得透亮,這既不是蒙古人的做法,也並非女真人的頭樣,姜寧聽他這麼說,就知道其中肯定有什麼隱情,當下也不計較,哈哈一笑,兩人就朝著李十一那頭走去。
“這位是李掌櫃,在大都城做著買賣,今後這條線上,還請當家的高抬貴手,當然慣常的孝敬,是斷斷不會少的。”姜寧拉著他給李十一介紹道,老北風一聽就連連擺手。
“大當家說笑了,若無你等施援,在下早就變成了一抔黃土,什麼孝敬不孝敬地今後再也休提,看得起在下的,來去的時候打個招呼,某家親自送你們過境,若能稍停兩日讓在下做個東道,那就是天大的面子了。”
開玩笑,老北風現在都還沒搞清楚,這個所謂大都城做生意的掌櫃,怎麼會帶著一群如狼似虎的漢人騎軍?為首的幾個還是正宗的百戶裝束,在遼東的地界,有哪個商人敢這樣穿,那隻能說明人家背後的勢力不可小覷。
他雖然是個馬賊,可也不是什麼人都搶,大部分時候他針對的都是有油水的西域豪商,而附近走慣了的商隊則以收取過路費為主,那樣才能保證細水常流,同時也不會引起官府大規模地清剿。至於這一次則是中了人家的算計,哪曾想買通的內應會被識破,還反過來設了一個陷阱給他,更沒料到的是,對方並不只有一百來個護衛,更是埋伏了多達五百以上的蒙古騎軍,這才讓他們吃了大虧,事後點算下來,三百多馬賊只餘了不到八十個,其餘的都變成了這紅土裡的一份子。
“當家的客氣了,某家與那個色目人有些舊怨,眼見有得便宜可賺,便趁火打劫了一把,恩不恩地也莫要再提起,能與當家的交個朋友便是某的幸事。姜大當家的有事須得返回,不嫌某叨擾的話,想去當家的那裡討一杯水酒吃,不知可否?”
李十一的做派是真的像個商人,說話滴水不漏,但是老北風何等機警,所謂討酒吃肯定是假,只怕有什麼事要麻煩自己才是真。可是方才大話已經說出了口,此刻也不可能收回去,他只能盼得對方的要求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當下拍拍胸脯就爽快地應了下來。
不過對他來說,能交結一個有力的漢人勢力,也是求之不得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再說對方的商人身份也是很有用的,馬賊搶來的東西大部分都不能吃喝,全要靠這些商人才能換成自己所需要的事物,就這一點來說他也不會拒絕。
此行李十一併不打算帶上太多的人,他更關心的是大都城裡劉禹的安危,這一趟離開怎麼也得十來天,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變故都說不準。因此雉姐兒等人需要馬上回去,姜寧心裡也很清楚,簡單地打掃了一下戰場,不得不說這一戰還是有所收穫的,戰場上多了數百匹無主的戰馬,其中還包括了迭刺忽失那匹神駿波斯馬,以及十多匹高大的大食馬,遺憾的是這些馬都有著明顯的特徵和印記,李十一他們不可能拿去在北地用,只能便宜了那幫馬賊,不過那匹波斯馬卻被老北風死活地推給了他,李十一便半推半就地收了下來,他準備留給劉禹將來用,暫時就寄放在姜寧的那個島上。
“某這就走了,掌櫃的多保重。”收拾停當,姜寧抱拳衝二人笑笑說道,沒等李十一客氣兩句,一條小舟從海船上放下來,上面的人遠遠地就衝他們招著手,將將靠上河岸,那人就衝下了河,李十一認得是一直給他們帶路的老丁頭,心中不禁有些困惑,這是一個看著很穩重的人,什麼事才讓變成這樣子?
“李......掌櫃,大......大魚,大.......魚。”老丁頭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了一句,聽得三個人都有些莫名其妙,順著他指的方向,難道在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