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常州城時,王安節等出擊將士正好歸來,他們取得的戰果,令全城百姓再一次陷入了狂歡,因為那些巨大的投石機,曾經給了他們惡夢般的經歷,如今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劉禹找到陳炤等人,讓他幫忙尋找那所宅子的主人,後者滿口答應下來,經過連夜的排查,最後帶到他面前的,一共三個人,一老一中一小,老者和孩童是男子,介於二者之間的是個婦人,當然婦人不姓劉,是老者的兒媳,孩童的母親。
“老兒姓劉,名仲昆,這是男婦於氏,孫兒劉崇義,上官所尋屋宅主人便是我等,家中原有丁口十餘,下人三十許,常州被圍後,長男、次子盡皆戰死,他們的母親憂傷過度也跟著去了,次男婦難產,母子都沒能保住,到如今便只剰了這幾個,但不知上官有何差遣?”
看著面前的這一大一中一小,劉禹到口的話怎麼也問不出來,他都能想見歷史上的結局,常州城一共活下來七個人,應該就有這位劉崇義小朋友在裡頭。
“實不相瞞,本官亦姓劉,家望便在常州,與貴祖或許還有些瓜葛,請你們來,是想問一問,祖上是世居此地,還是後遷於此的?”
名為劉仲昆的老人應該是有見識的,並沒有平民百姓見到高官的那種戰戰兢兢,聞言略略思索了一會兒,拱手答道。
“好叫上官知曉,本家原籍當是在河北路真定縣,家祖為避戰亂,於紹興年間隨君南遷,定居常州,至今已有五代了。”
“可否告知貴祖名諱?”劉禹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問道。
“家祖諱稷,字......”
老人還沒說完,劉禹便急急地問道:“哪個稷?”
“社稷的稷。”
不會那麼巧,不會那麼巧,劉禹閉上眼,長出了一口氣,鍾茗沒有騙他,當年進行試驗的地方,正是冀省。
老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位年青的貴官,劉姓在常州並不是什麼大姓,族中人口一直就不興旺,一百多年來幾乎都是單傳,眼見著元人圍城,一旦被攻破,只怕這點血脈再也保不住了,他相信自家沒有什麼可讓別人窺探的,莫非真得是遠親?
“本官失態了,老丈莫怪,但不知這位貴祖,可曾留下什麼傳家的遺物,字畫、手籍之類的,讓本官瞻仰瞻仰,看看是不是故人筆跡。”
“這個......”老人看了自家媳婦、孫兒一眼,開口說道。
“不瞞上官,家祖之事向來諱莫如深,老兒記自祖父輩就從不提起,後來老兒掌了家,在書房中尋覓再三,都找不到片言隻語,或許他不識字也未可知。”
“不識字?”劉禹一愣。
“家祖是河北敢戰士出身,孔武有力,宗祠裡有一付畫像,便是戎裝打扮,不識字也是自然。”
“在哪裡,可否帶某一觀?”
劉禹又提出了一個看似不合理的要求,老人倒是沒有猶豫,帶著他去了天寧寺旁的劉宅,陳炤等人以為他真是來尋根的,也好奇地跟著去瞧熱鬧。
“陳通判,韃子經此挫敗,至少十日之內不會再攻城,本官料想,他們定然會徵發府內百姓,再來之時,或許就是雷霆萬鈞之勢,因此這十天,你等一定要做好棄城的準備功夫,壯男、壯女一律編入軍中,用本官送來的事物武裝起來,有力者人人都要學會投彈,餘者也要學會弓弩等物,這一路恐非坦途,我等一定要盡力,儘量爭取帶走每一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