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就在那樣體貼周到的問候中,久久回不過神。
陸予江出院一週後的某天,清晨露微熙,暖陽朗朗。
數日沒有進食的陸予江徐徐睜開眼睛,感覺身上久纏的病氣散了幾分,居然可以自己下床。
窗外鳥鳴花香,春意盎然,生命和世界在他眼裡一瞬間變得美好至極。
他撩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弋正清的號碼。
“正清,在忙嗎?能否來我家一趟,我想出去看看?”
車子從陸宅開出去,弋正清親自給他當司機。
陸予江半斜著身子靠在副駕駛座位上,軀體虛瘦,但氣息尚可,半醒不醒間微微撐著眼皮,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將他眼眉和唇角邊的那些黃皺褶子全部照得透明發白。
這個曾經在服裝屆叱吒一時的男人,如今頹敗得不成人形,只是有這一日,到底是因為病痛折磨,還是心裡那點怨和恨使然?
“予江,想去哪兒轉轉?”弋正清問。
旁邊的人支了支身子,輕哼一聲:“知道她葬在哪兒嗎?想去看看…”
餘纓雖然在巴黎去世,但按照她的遺囑沒有葬在巴黎。
骨灰由連翹帶回國,現在就安放在那套小公寓裡面。
公寓鑰匙陸予江還留著,弋正清將他送至門口。叉見討劃。
“我就不進去了,在樓下等你,好了的話你打電話給我,我再上樓來扶你下去。”
陸予江點頭,弋正清艱難笑了笑,遂轉身往電梯走。
那扇門楣緊閉。
五年前隔著上萬公里,如今一牆之內。(棉花糖
陸予江喘了喘氣,開門進去
。
屋裡悄無聲息,因為是非週末時間,連翹應該正在公司。
陸予江緩慢挪步走進去,發現屋裡有些亂,茶几上散著零食和糖果,地上有許多線頭和碎布條,看著像是許久沒有好好收拾。
這點連翹也像餘纓,外表看著光鮮亮麗,其實生活自理方面簡直就是個白痴,不會做飯,不會收拾屋子,所有“賢妻良母”該會的她都不會,更何況從小咬著“金湯匙”長大,小時候家裡傭人成群,哪需要她這個小公主自己動手做這些瑣事,所以如今她一個人住,屋裡自然被弄得一團亂。
陸予江看到這樣的場景,反而笑了笑。
順著玄關往裡面走,廚房,客廳,所有擺設和傢俱都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過。
當初購置這套公寓的時候還沒有思慕,瞑色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工作室,餘纓很多設計都是在這裡完成,連翹也是在這裡出生…
陸予江想到那些過往時光,臉上泛著笑,內心卻一片空然。
只是並沒有看到餘纓的骨灰盒。
他記得還有一間工作室,就在主臥旁邊,是一個小隔間,裝著桃色木門。
門很舊了,是餘纓從二手傢俱市場淘回來的,她就喜歡這些上了年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