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喲,信喲,你坐那麼高,還拿著一把吉他,就很像一個神棍……二橋,你說你要是從院牆上掉下來摔死了,以後我們還能見面嗎?”
“那得等你也死了……”想了想,我又笑道:“你死了我們也見不了面,因為我們去的不是一個地兒!”
毛豆似懂非懂的看著我,我卻被自己的行為給逗樂了,我竟然在對著一個孩子胡言亂語。
片刻之後,毛豆的爸爸毛治也拎著熱水壺等等生活中的用品來到了我家門口,看樣子已經反反覆覆搬了好多次,這是最後一次。
他在牆角下停了下來,先是關心了一下奶奶現在的身體狀況,然後又對我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下個星期咱們老巷子就要開始分批拆遷了,最先拆的是我們這些簽了合同的……你也趕緊做準備,在外面找個房子住下吧。”
即便面對老屋子終究要被拆掉的事實,我的心情也已經沒有了太多的起伏,只是轉身又往院子裡看了幾眼,然後衝毛豆的爸爸點了點頭。而這時,毛豆也衝我揮了揮手,準備隨毛治離開。
回想:我和毛豆有著十幾歲的年齡差距,卻在這個老巷子裡打打鬧鬧了這麼久。現在,他要在我之前與這條老巷子永別,我的心情終於有了一絲的波動。
因為,下一個離開這裡的也許就是我了!
……
夜晚來臨前,我回到了小院,然後開始收拾起了要帶走的東西,我這次回南京的時間有限,所以必須利用這短短兩天將搬家的事情給辦了,至於搬到哪裡,我還沒什麼計劃。
我又收拾到了肖艾留下的箱子和衣物,那想念的情緒讓我變得沒有了理智,就這麼抱著她的衣服在床上呆坐著……這時,窗外吹來的是一陣陣清涼的晚風,樹葉在“沙沙”作響,恰如我一個人的孤獨。
片刻後,房間被推開,我看見了陳藝那有些模糊的身影,她對我說道:“江橋,你在幹嘛,怎麼不開燈?”
我連忙將肖艾的衣服塞進了箱子裡,而幾乎同時,陳藝也開啟了房間裡的燈,我看著她,她卻看著地面上的箱子,認出是肖艾的衣服後,便又轉移了視線與我對視著。
我回道:“想一個人安靜的坐一會兒。”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怎麼可能安靜的下來呢?……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我再坐一會兒,下個星期這裡就會被拆掉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陳藝四下看了看,然後嘆息著回道:“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和你一樣,我也不想承認這個事實。我一直以為這裡就是一座城池,堅不可摧,可還是倒在了城市化的大潮流中。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呢?身邊的人走了又來,來了又去……好像再不捨,也已經習慣了這些分分合合!”
我頗為感慨的笑了笑,然後回道:“其實我們都挺悲觀的。”
“不是我們悲觀,是有些不該發生的事情,確實都意料之外的在我們身上發生了。”
……
與陳藝步行在鬱金香路上,不久後就來到了紡織廠的對面,我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卻沒有打算再過去看看,關於紡織廠的所有記憶,我只想停留在與肖艾在一起的那個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