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個噁心的男人,尹姿腹中作嘔,連帶著心裡恨不得想要將襁褓裡的嬰兒直接摔落在地上,可是又顧及著往後她在傅家的地位,不得不強忍了下來,表現出對嬰兒的憐愛來。
然而十天過去,病床上的傅子琛也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二十天後,儀器上原先正常的心率反射頻忽然波動極大,‘滴滴滴’的叫個不停,醫院下達病危通知書,傅家的氣氛陷入冷凝,哭聲持續不斷。
可就在所有人都開始為傅子琛的喪事做準備時,病床上的男人忽然手指動了動,連帶著心跳頻率也漸漸恢復平穩,連夜加班的院長醫師經歷了一番心驚膽戰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一個月後……傅子琛漸漸恢復了意識,從昏迷狀態緩緩睜開了眼。
三個月後……
法國,巴黎
薰衣草莊園裡,金髮碧眼的男孩女孩正相互追逐,肉嘟嘟的小短腿飛快的在薰衣草地裡狂奔,歡呼雀躍聲連綿不絕。
坐落在這薰衣草莊園上的是一處海景別墅,此時陽光穿透雲層,清爽的涼風恰好撩起了別墅二樓視窗的米白色銀簾。
坐在窗臺邊的女人穿著一身波西米亞長裙,烏黑的長髮及肩,裹著她一張白淨又素氣的瓜子臉,俏麗的面容上,一雙杏眸卻沒有太多的神色,空洞的盯著窗戶外大片的紫色。
“雖然我們相識的日子還是短暫的,可我已深深把你來愛了……我知道你是個天真善良溫柔的女孩……”
放在右手邊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愣是將唐洛然拉回現實,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江瀚臣’三個字反覆閃爍,她嫣紅的唇瓣動了動,最終還是拿起手機接聽——
“喂……”仿若睡夢中並不清晰的嗓音。
“洛然,是我。”醫生值班室裡,江瀚臣合上手中的記錄本。
“我知道。”紅唇上下闔動,女人卻明顯什麼話都不願多說的樣子,恍恍惚惚。
“你在那邊,還好嗎?”江瀚臣問的小心翼翼,就彷彿和他正在通電話的是個不堪重創的瓷娃娃,稍微一不留神,她就會有破碎的危險。
“好……”這個音節拖的很長,卻分明有淚花在眼中旋轉,唐洛然哽咽著竟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耷拉下羽睫,纖長的睫毛留下一片眼瞼,掩去眼底的一片哀色。
好麼?她怎麼會好?幾次想要偷偷的買機票回江城,卻都被家裡人給帶了回來,後來她父親直接讓唐恬把她看守起來,一日三餐有專門的傭人給她送到房內。
父親說,如果她不徹底消除這個回國的念頭,永遠都不會讓她跨出大門半步。
可是她不想,讓遠處她所愛著的他們,知道這些。
“他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你不用太擔心,照顧好自己,我永遠在這等你。”
江瀚臣的話才說了一遍,‘嘟嘟嘟’的忙音就從話筒裡傳來,唐洛然的手機從掌心滑落,整個人有些頹廢的靠在床邊,蜷縮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咚咚咚!’
“進來。”她輕聲道。
臥室的門開了半條縫,年輕的外國女傭透過縫悄然無聲的瞄了她一眼,然後心裡頗有無奈。
整整三個月過去,她每天進臥室送東西的時候看到的唐洛然都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很憂傷的看著窗外的世界,連她心裡都不由得多了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