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衣同劉彥華一起回到獸靈城,並未再跟著去仙圩場上消磨時間,而是直接趕回了天獸門。
其時正午剛過,因為離新一屆的宗門法斗大比還有兩日時間,天獸堂至青石原沿途各個亭臺樓閣已是披紅掛綠,不少內門和外門的執事弟子正忙著在青石原上灑掃佈置、搭建石臺,許向映自然也被抽了去。
柳輕衣一回到緲遠峰,便去了重明堂拜見師尊聶重,將自己遲遲無法晉級三陽境中期之事向其陳稟,得到的回答卻是讓他不要心急,慢慢修煉自會水到渠成。同時聶重也告訴他,妄想逃避耗時日長的苦修,走捷徑尋找那些蘊含道種的先天靈物,以之助力盡快突破陽輪之限,其實也並沒有那麼好實現。
按聶重的說法,原本存於仙界的各種先天靈物早在久遠的上古時期,便被各大仙門子弟爭搶瓜分殆盡,只有一些零星的先天靈物散佈於各個犄角旮旯裡,短時期內並不為人所知。
經歷數萬年歲月之後,這些東西也慢慢被人尋獲搜刮,時至今日在仙界中已然幾近絕跡,只有一些異元小空間及秘境之中尚有些許存世。
而縱觀整個仙界各大仙國之中,那些所謂的異元小空間大多飄渺不定,無論其出現和消失都是無跡可尋,又因其空間壁障薄弱,靈能不穩定,往往具有極大的危險性,並不是修士尋找先天靈物的好去處。
有鑑於此,那些被稱為秘境的中型異元空間,便成了極為稀缺的道種孕育之地了。
秘境,相對於一般的異元小空間,不僅其中靈能更為穩定,空間壁障也相對堅固,因其空間大上許多,並不會被空間亂流吹得四處飄浮,位置基本沒有多大的變化。
只是這等寶地在整個仙界之中少之又少,且在出現之初便被那些強大仙門掌控在手裡,絕非是任人採擷的無主之地。
這就使得大多數仙門子弟求索無門,或在宗門內坐地苦修,或冒險去那些偶爾出現的異元小空間中碰碰運氣。
在仙國南境,自古以來出現的秘境就只有兩處,一處為通天教掌控,謂之鈞天秘境;另一處為百花仙谷掌控,謂之花灩秘境。
天獸門雖列南境三大上仙門之一,實際上卻是後起之秀,並非從上古傳承下來的本地仙門,自然也就沒能在南境兩大秘境中分得一杯羹了。
從聶重口中瞭解到這一情況,柳輕衣悶悶地回到峰下住處,也不再把精力用在修煉虛天功上,而是將環術“化靈”、仙術金玉黹元柱和熾雷子爆刃逐一操演打磨了半日,入夜便偷偷溜去天獸峰後山大石潭內修煉上棾附魔功。
他此一遭初入潭水只覺壓力奇大,渾身又麻又癢,時間一久又覺擠壓更甚,全身肌膚癢痛難忍,直如萬千螞蟻撕咬一般,倒跟前次試煉時沒什麼太大差別。
他因著有前車之鑑,幾乎是光著身子進入的大石潭,沒過多久體表皮肉便開始逐漸崩裂。
而這一刻,其體內的元氣波流開始迅速地迴圈往復於身周,不斷地修復著受損的肌膚皮肉,倒也如當初那樣自然而然地將一元重水浸蝕之力漸漸擠了出去。
感覺到身體中的痛楚減輕,柳輕衣心中微微一鬆,開始默唸法訣,運轉起上棾附魔功來。
隨著法訣功法的緩慢施展開來,他突然察覺到本是衝抵著一元重水的元氣波流齊齊後撤,形成了一個個圓圈狀的漩渦,朝往外發出一陣陣吸力。
此時此刻,他的頭部、胸腹、肩背、腰部、腿部傳來一陣接一陣錐心徹骨的劇痛,全身每一寸肌膚皮肉重又開始龜裂、崩解,一元重水破體而入,不斷地向裡侵蝕摧殘起層層肌肉筋骨來。
這種痛苦實在是非人所能夠忍耐的,柳輕衣身體不斷地顫抖痙攣,因為潛在水中就連出聲喊叫都無法做到,只能緊咬牙關竭盡所能地堅持。
然而,這種痛感卻是與時俱增,越來越劇烈,簡直比身澆滾油、扒皮抽筋還要更甚百倍千倍,以至於令得他的神識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如此持續了十數息,柳輕衣周身已是皮開肉綻,宛如一具骷髏般飄在潭底,一元重水全方位無死角地包裹著全身,在剝離掉血肉筋脈之後,開始向內臟和骨骼侵蝕進去。
原本已經意識開始渙散的他,又被一陣更為劇烈的疼痛催醒,危機時刻連忙散了已然自行運轉的上棾附魔功,如一隻被扒了皮的猴子蹬跳著上了岸。
“哎喲……”柳輕衣乍出潭水已是痛呼一聲,低身從岸邊草叢中摸出一隻黑色圓環,抖摟出一個白色玉瓶,再將瓶口緊急往嘴邊一送,倒出一絲如水如霧的碧色黏物。
他淺啄細嚥,將那一絲碧色黏物吞入腹中,頓覺一陣心曠神怡的感覺泛起,道道若有若無的靈息縈繞身周,原本深入骨髓的痛感漸漸被壓下。
柳輕衣收瓶之際,陡然察見白骨嶙峋的手臂上,肌肉掉落的位置已開始生長出一根根蠕動的肉芽,開始不斷同附近的肌肉組織融合重組。
他心中怵然一驚,抬手摸向自己臉部,觸碰到的卻是硬梆梆的腮骨,這般骨頂骨他只覺硌得慌,不由慘呼一聲:“完了,毀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