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些遭襲時遁入地底的修士,大半也被後面循來的大盛仙國修士追上擊殺,只有少部分人透過地底四通八達的礦道,找到了方圓數十里範圍內的一些散礦出口,最終得以逃出生天。
次日清晨,小山附近的一眾天獸門弟子,在雷磊、劉慶山等幾名三陽境師兄姐的帶領下,緩緩啟程往橫斷山體方向趕去。
前一夜小山上甚為清靜,只看他們一個個精神飽滿的樣子,便知曉下半夜都歇了個舒服。
眾人這一路行去,只見周圍群山之中陸續飛起一隊又一隊的修士,腕上皆有符火印記,皆是南北二境仙門隱藏埋伏在各處的三陽境和通元境弟子。
柳輕衣身在空中極目四望,只見群山溝壑間俱是一副慘烈的景像。前一夜被伏殺的拜月修士,因為無人收殮,盡皆呈屍於地面各處。
山間綠樹染血,碎肉殘肢遍佈林道草地,滿目所見的死屍猙獰模樣,直得眾人心中一怵,一股股夾帶惡臭的濃烈血腥味直衝上來,更是令得眾人陣陣作嘔。
少時,眾人飛抵橫斷山體上空,只見地面之上的各處棚窯工事諸多被毀,不少拜月修士的殘肢斷臂,被仙術撕裂拋撒各處,遠遠看去甚為瘮人。
柳輕衣隨在天獸門一隊人裡,緩緩降落到地面,龍虎二仙正翹首站立在不遠的一處破敗棚窯旁邊,將眾人一一迎了進去。
賀元極正端坐在棚窯中一張簡樸的木椅上,見龍虎二仙領進的眾人個個無恙,面上先是一喜,大為滿意地看了劉慶山、雷磊、曾曼婷幾人一眼,跟著虎目一睜道:“昨夜我仙國兩境眾人拿下北原坡,曾下到地底核心礦根看過,那些拜月修士只採了一小半便停了手,看起來似乎是想長期佔據,打的是細水長流的主意。今次被我們重新奪回,若我猜得不錯,他們必不會善罷甘休,數日之內,必會再起戰事。爾等需得早做準備,接下來恐怕還有一場硬仗。”
一席話說完,眾人皆是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賀元極又看向靠後的柳輕衣等幾名通元境弟子,語重心長地道:“你等初入通元境,便趕上了這一樁大事,一路隨我出征北境,門內原是打的歷練造就一番的主意。我觀你幾人輾轉數日,不但無人傷隕,更有數人多有進境,委實也算不易。本著為我獸門存留火種之識,接下來數日,仙國一應戰鬥外務,均由幾位三陽境和凝丹境師兄師姐接下,爾等不必再隨同冒險了。”
眾人唯唯諾諾之際,曾曼婷、雷磊、劉慶山、吳雅琪四名三陽境弟子已是齊齊鬆了一口氣,他們對於賀元極這個安排,心中是大大地贊同擁護。
經過昨夜一役,幾人都覺得帶上這些通元境師弟們,不但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牽牽絆絆放不開手腳。如今在他們看來,這所謂的宗門為制,無異於讓他們這些中堅弟子成為門中低階弟子的保鏢,實在是大倒了幾人的胃口。
賀元極對幾名通元境弟子略作安排之後,又叫過龍虎二仙低聲細細交談起來,似乎是針對即將到來的大戰,門內弟子如何自處,作一些簡單的規劃和安排。
嚴寬此刻擠在柳輕衣身邊,附耳低語道:“雲錚,你看那幾人臉色,甭提多高興了。甩掉了我們,好像撿了多大便宜似的,還同門呢,真不是東西!”
柳輕衣忍住笑,略點了點頭,暗想道:“賀元極這番安排,其實也是老到的做法。身處這般戰場亂局,主導力量更多是這些三陽境修士和少數凝丹境修士,實力最為低下的通元境弟子,除了打打雜,做一些危險性不高的任務,實在派不上太大的用場。”
正所謂有得必有失,仙國如今以宗門為制雖然便於向下分派任務、實施機動,甚至也沒有低階修士安全上的後顧之憂,對各大參戰仙門內部而言,卻多了許多負擔和包袱。
甚至可以說,一旦有起事來,各大仙門中的高階修士身處戰局,若因為要護著門內低階修士的周全,陷入一種首尾難顧卻又死戰無退的境地,就成了最大的制肘了。
昨夜那名三陽境拜月修士便是一個極好的例子,為了掩護兩名師弟師妹逃出去,不惜自己受傷,最後甚至把自己釘死在原地,同樣也是一種毫無任何意義的失策。
對於修士之間的戰鬥而言,就得做到隨時能打能走,毫無任何制肘,才能真正發揮百分百的戰力,即便偶有不敵的情況下,也能借助遁術和飛行寶器逃走。
來去自由,無牽無掛,本是仙家修士傍身的不二法則,若然為著同門低階子弟羈絆了自身,實實在在是大違了人心本性。
嚴寬見柳輕衣附和了一句便不再理會自己,又擠到後排步鳩、蕭景延兩人身邊,一陣附耳低語,引得黎德強也跟著湊了上來,四人你來我往地嘰嘰咕咕說作一團,倒把李宮峻和王天水二人晾在了一邊。
李宮峻臉色如常,站在近處不發一言,只偶爾看一眼壓低聲與龍虎二仙說話的賀元極。
王天水則因為身上有傷,獨坐在一旁的角落裡,一臉恍恍惚惚的表情,渾不知周遭的人說了些什麼。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