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雙表情一僵,隨即柔弱地蹙眉:“作為女兒,我不敢擅議母親,她畢竟是我的長輩。”
“嗯。”凌凝點頭,“所以你心裡覺得她的要求很過分,但嘴上不好指責,我明白你的意思。”
凌雙笑意一凝:“……”
凌凝抬手:“坐吧。”
凌雙輕吸一口氣,很快恢復笑意:“多謝阿凝妹妹。”
侍女給她拿的是梨花木凳子,擺在凌凝面前。
相比起凌凝隨意閒散的坐姿,正襟危坐且故意擺出一副優雅柔弱姿態的凌雙便顯得拘謹許多。
侍女給她倒了杯茶,凌雙禮貌地道謝。
在凌家她永遠都是這副模樣,看起來柔柔弱弱,心善而有禮,格外讓人有好感。
然而深宅大院裡的女人最擅長偽裝,是真的心善還是偽善,一天兩天看不出來,時間久了自然能分辨。
“母親之所以來找阿凝妹妹,實在是因為我年紀大了,母親擔心我以後無法遇到好的姻緣,所以才……”
凌雙悄悄看了一眼凌凝,遲疑了片刻,唇角溢位一抹苦笑,“母親整日為我的婚事操心,我心裡過意不去,更無法阻止母親的一片愛女之心,還望妹妹別多心。”
凌凝淡道:“我沒多心。”
大伯母什麼意思,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根本不必多心。
凌雙低垂著眸子,注視著茶麵上漂浮的茶沫,聲音略帶苦澀:“不過說起來,我年紀確實大了些,不怪母親著急。”
凌凝淡道:“那是因為大姐以前總是高不成低不就,所以蹉跎了美好的年華。”
凌雙輕聲辯解:“是母親想為我說一門滿意的親事,然而好的姻緣可遇不可求,這一蹉跎下來,沒想到就耽誤到了十八。”
“婚姻大事確實不能耽誤。”凌凝說著,若有所思地點頭,“有大姐前車之鑑,我跟景王應該早點把婚事解決了才行。”
凌雙端著茶盞的手一緊,溢位來的茶水濺在手背上,白皙的手背瞬間浮現幾個紅點。
凌雙掩飾地以手裡的帕子覆在燙紅的手上,僵笑著說道:“阿凝妹妹已經答應了景王?”
“本來還沒考慮好。”凌凝只當沒看見她的失態,聲音淡漠平靜,“不過大姐說得對,女子的芳華蹉跎不得,十五六歲時還可以挑挑別人,過了十七歲,就只能由著旁人挑自己了。”
作為武將世家的嫡女,這凌凝當然不會有如此膚淺的想法。
偏偏面前坐著的這個人是凌雙。
既然她非要求一樁好姻緣,甚至妄圖從別人手裡把姻緣搶過去,那凌凝也不介意讓她堵堵心。
凌雙笑意越發僵硬,不由自主地攥緊手裡的帕子,卻還要努力維持著優雅風度:
“阿凝妹妹說得極是。如今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只是心疼母親為我操心……”
說著,竟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
凌雙抬手拭著眼角,“每天見母親為我的婚事發愁,我就覺得自己實在不孝,簡直愧對母親一片諄諄愛女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