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怎麼啦?”沈立行卻沒有想象中的發火,他拉著高世曼的手往書桌前坐了。
高世曼終於放下忐忑的心情,她乖乖地坐下抬頭道:“對不起,彥堂哥,我不知道你在這兒議事……”
“無礙”沈立行扭頭對李衝道:“茶呢?”
李衝忙不迭在外面倒茶。
而杜姨娘沒看到沈立行怒趕高世曼出來,卻見到正與沈立行議事的幾人先後出現在面前,不由怒髮衝冠。她冷冷地看著書房的方向,心中一片淒涼。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以前沈立行未娶之時,她獨佔鰲頭,並不能體會為人妾室的滋味,現下主母還未進門,她已深深感受到了身為妾室的悲哀。
從雲端跌入地面,她不服,想她杜羽心曾經也是官家小姐,若不是孃親早亡死,她也不會入京投靠那個歪在床上整天要喝藥的遠房表姨,當年她跟著奶孃一家四口輾轉入京,什麼苦都吃過了,也幸虧沈夫人臥床不起,要不然她也沒機會巴結上她,沈夫人也不會看她溫柔殷勤會伺候人,將她給了沈立行那麼個神祇般的男子。
從此,她整顆心都在他身上,為了抓住他的心,她費盡心機,因為奶孃的兒子劉保早就強行佔有了她,害她有過身孕,為了有個美好的將來,她拿暗藥落了胎,她一得了沈夫人的心,便找了個由頭將奶孃一家哄了出去,只道將沈夫人送她的那個鋪子給了他們,讓他們不得糾纏於她,年節她也會過去看他們,她好便大家好,她若不好,那大家就同歸於盡,一比四,看誰底限低。
礙於沈府的財勢,奶孃一家倒也乖覺,安安份份地在府外生活,還從未打擾過她,自她跟了沈立行,手頭更加寬裕,奶孃一家待她更為殷勤,連劉保見了她也是一副低眉順眼的奴才相。
與沈立行初次同房,連老天都助她成事,正好那天葵水來臨,再加上沈立行竟是個從未碰過女人的,看他那生澀的動作和幅度,她篤定她能過了這一關,果然不出她所料,最後竟真讓她躲了這一劫。此事讓劉保得知,他還洋洋得意,堂堂定國公嫡孫、皇后之血親,竟天天將他劉保玩過的女人抱在懷中,此生無憾啊!
此後她待沈立行百般柔順,沈立行也待她尊寵有加,奶孃一家也越來越貪,總有無數的藉口從她這兒要銀錢,但她除了忍,沒有一丁點兒辦法。如今的幸福來之不易,她不能輕易毀了自己的人生。
往事如煙,杜姨娘不由又暗恨老天,既讓她上得雲端,何不讓她永遠置身其中,為何非要弄出個高世曼,為何又讓沈立行還待高世曼別有不同?她站在簷下,寒氣逼人,身體冷,心更冷。
書房的人怎麼知道有個人在外面顧影自憐,李衝沏好茶就屁顛兒地送了進去,他早已摸透了沈立行的脾氣,沒叫高世曼滾蛋那便是沒有生氣。
高世曼坐在椅上正暗自懊惱,沈立行蹲在她面前拉了她的手正在給她暖手,李衝進來放下茶便自覺的退了出去,沈立行端過茶便叫她捧在手上,她躑躅著該怎麼開口才能維護沈立行大男人的尊嚴,不使他惱羞成怒。
沈立行見她有話又不說的樣子,便不做聲看著她。剛才高世曼一進來便叫的是“沈立行”,而不是“彥堂哥”,似是胸中有鬱火未消,會是什麼事兒呢,莫非已知道親事,怪他不該隱瞞這麼多天?
他探究地目光掃在高世曼的臉上,而高世曼正在飛速轉動著大腦,她沒有哄過男人,何況是沈立行這麼個男人,一不小心就會弄巧成拙,她不能試也不敢試,最後她決定開誠佈公的跟他談一談。
“彥堂哥,你坐著說話兒”,高世曼終於開口。
沈立行抿唇一笑,站起身來將她從椅中抱起,還不待她驚撥出聲,他已將她牢牢摟在腿上,他坐在椅中。
若是以前,她還以為沈立行待她是兄妹之誼,而今天,她如何不明白沈立行待她的情意,她既慚愧又糾結,蘇潛和杜羽心二人的臉在她面前輪番閃過,她靠在沈立行的懷中半天沒吱聲。
沈立行見她斂著眉不出聲,抬起她的下巴在她額上親了一下,高世曼一驚,暗道不能再讓沈立行這麼下去,她定了定神柔聲道:“彥堂哥,謝謝你。”
“謝我什麼?”沈立行聽她這麼說,饒有興趣地問道。
“謝謝你愛我疼我願意娶我,讓我有了被哥哥呵在手心的感覺”高世曼斟酌著說道,“我知道咱們定親的事了”。
沈立行又吻了一下她頭頂的黑髮道:“傻瓜。”
“可是我不喜歡跟人共待一夫”,高世曼又往他懷裡縮了縮,男人的尊嚴豈容女人挑戰,她不喜歡他的話萬萬不能直接說出,要委婉再婉轉,外因越多越好。
沈立行早知道她忌諱此事,便沒做聲,他能說什麼呢,總不能把杜姨娘趕了吧?
“而且我要等十八歲才能嫁人”沈立行也知道,他可以等。
“你若受不了我這些,可以退親,我並不介意”高世曼把錯都歸到自己身上。沈立行聽到退親二字,心都糾了起來,想也沒想便道:“我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