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就是他一直覺得自己牙牙的房子跟自己家一樣,來了就到處翻東西。在樓下還好,在樓上趙霞跟沈安怡的房間這麼幹了兩次,頭次被趙霞揪著耳朵從樓上一路打罵下來,回去又被姆嫚阿伯男女混合雙打了一番拎過來賠禮道歉。
又一次就是趙霞走後覺得表妹沈安怡好糊弄,翻了她兩包話梅一支鋼筆,結果沈安怡當場發飆,聲稱要打電話告訴趙霞,嚇的孔花妹直接從廚房拿了棒槌當她面把趙利國暴打一頓,好說歹說才穩住外孫女。
那之後趙利國對這表妹就沒什麼好感,覺得跟姑姑趙霞一樣,都是看不起鄉下人的,而且霸道又無情,自己這個表哥拿她點東西也要大驚小怪的計較……壓根就是個帶不熟的白眼狼!
當然這些話他可不敢說出來,不然肯定難逃毒打,這會兒見嫲嫲擔心的看著自己,聳聳肩,“聽人講她跟隔壁寧光拍了桌子,估計跟寧光吵翻了?”
“吵翻了好。”孔花妹一聽就開心了,壓低聲音說,“自己家又不是沒有兄弟姐妹,見天的讓隔壁姓寧的靠相……我說你們姑姑糊塗,她還要跟我急!看看吧,這小一年的掏心掏肺,弄個白眼狼出來,平白氣自己一回。”
正說著,背後就聽見沈安怡說:“外婆,表哥表姐表弟都來了啊?”
“是啊安怡。”孔花妹有點尷尬,但立刻說,“你們可算放假了,好好一起玩啊。外婆給你們拿點吃的去!”
沈安怡說:“外婆,我不想吃家裡那些零食,外面那個賣什麼的?我沒見過。”
孔花妹疑惑問:“外面來賣東西的了?沒聽見叫喊聲啊。”
“是賣炒米的。”離院門最近的趙亮聞言跑出去一張望,回來說,“正在砌灶頭呢,估計明後天才能開始炒,難怪沒吆喝。這東西每年這季節都會有,以前也給姑姑帶去城裡的,安怡姐姐你沒吃過?”
沈安怡搖頭:“估計帶的少,我媽媽說好吃的應該讓爺爺奶奶先吃。”
“……”院子裡除了她之外的人對望一眼都很無語,雖然這年頭大家都還不怎麼富裕,但炒米……不是特別窮困的人家還不至於當心肝寶貝一樣,捨不得讓女兒回孃家時帶多。
尤其趙家對城裡親家不要太巴結,要是趙霞嫌少,估計他們能自己不吃,把每年炒的全給捎上!
八成是趙霞嫌土氣不乾淨,帶出村之後要麼扔了要麼隨便送人了,根本沒帶回城裡的家裡。
“安怡你想吃嗎?”孔花妹嘆口氣,站起身來拍了怕身上的塵土,“想吃外婆給你炒去。”
走了幾步又問趙亮今年是誰來炒的?
趙亮說不認識:“是個生面孔,借了九叔家的棚子。”
他們這邊有過年炒米做糕的習俗,一般是在小麥收下來後熬麥芽糖,這個非常的耗功夫耗材料,更耗人的精力。一般不是家裡有小孩子,而且疼愛小孩子的話,大人是不幹的。因為需要通宵達旦的盯著火盯著鍋,至少得倆大人在一天一夜之內圍著灶頭寸步不離。
這還是老司機,技術比較嫻熟的那種。
熬了一天一夜最後沒法用平白浪費時間精力以及材料的情況也不是沒有。
熬好的麥芽糖用盆裝起來,蒙上塑膠紙什麼的放床底下等,等到寒假開始,田裡也沒什麼事了,這時候有炒米手藝的人就帶上傢伙過來,找個大村落腳,借人家個地方臨時砌兩個土灶,把兩口大鐵鍋支起來,在其中一口裡擱上鐵砂等生意。
要炒米的人家,帶上淘洗好的糯米或者曬乾的冷飯過去炒,價格也不貴,一斤幾分錢的樣子。
成品需要在兩個鍋之間翻三次,出鍋之後焦黃雪白,看著很引人食慾。
然後有手藝的,再用麥芽糖做成炒米糕,加花生的叫花生糕,加芝麻的叫芝麻糕……這時候店裡還沒後世那麼多糕點,年節招待親戚就是紅糖水泡炒米,外加各種炒米糕。
因為零食少,每年這時候村上家家戶戶差不多都會去炒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