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五、六歲時遭表兄賀蘭敏之逼奸,這在皇室內屬於禁忌話題,因此高宗、武后從來都對她寵愛有加,此刻不惜有此一說,未嘗沒有特意提醒李旦的意思。
太平瞬間就陷入歔欷狀態,抽抽噎噎的悄然抹著淚。
忽見高宗給自己銜過來一筷子菜,涕泣之餘低聲道:“月兒失了禮數,卻是因為阿耶幾年裡沒這般稱呼過月兒了,心下感懷難抑!”
李旦也是趕忙表態:“阿耶請放心,便是太子那裡也不會說,此事孩兒記下了,一定善為周全!”
高宗點點頭,將視線望向李之:“你小子也要給我記好了,月兒交給你,我只要求你一條,要讓她有個完好的歸宿!”
李之挺起腰板回道:“不僅是公主殿下,包括她的所有後嗣兒孫,我都會竭盡保全,並徹底融入李姓皇族!”
這句話有很深的寓意在其中,首要前提就是將太平的後代劃歸與皇室,這層字面既表示了他力保皇室再行崛起的決心,也間接承諾了,讓太平與其家人在皇庭一系列風雨飄搖裡有安全保證,而不是獨善其身。
“她的婚姻生活也不可打擾,皇室有其無上尊嚴,皇家臉面還是要顧的!”高宗端起酒杯飲了一口,不忘了接上一句。
李之趕緊起身給高宗斟上一杯酒,那副做作的低姿態,引來他一陣笑聲:“臭小子,這時候知道稱呼她殿下了?還有你兄妹二人,可曾知道,朕為何採取如此寬容態度?”
李旦、太平均抬起頭來搖頭,表示不知。
高宗嘆一聲道:
“日後皇族時運不濟不順乃是大勢所趨,恐難阻擋,再迎內亂紛爭避無可避!唯有核心族人的精誠團結,才是族內人心不散的根本保證!李先生與我皇族有大恩情,或許你們此時尚不盡數明瞭,十幾二十年後才可見分曉。這時候我也不要求你們二人理解,李先生之命不該留於此間世界,等他離開前,會將一切交付出來,那時候你們就能知道朕此時的一番苦心竭慮了!”
太平還好些,李旦聞聽此言,一臉的凝重,隱隱約約裡,他似乎體會出什麼來,卻總也理不出頭緒。
而高宗所言來處,正是之前李之透露給他的,他時常莫名升起一種預感,自己體內氣勁,像是某一位李姓皇室先祖所賜予,目的就是需要他來承接那人的一縷意志。
那縷意志的指引,就是在隱隱告知於與他,要保護李姓皇室人儘可能的周全,並儘快將有所偏頗的大唐大勢走向斧正,並加以輔佐。
這絕不是李之的信口胡說,而是確實存在的,儘管他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難以置信。
但高宗同樣有驚人的類似資訊傳遞,那是在他病發極度痛楚時數次出現,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他,李之與皇族之間有利,而且淵源很深,值得委以重任。
因局勢所迫,他不能將此事透露出去,因其深知武后的狠厲暴虐,若有一絲聽聞,為驗證此事,她未必不會因此而遷怒給皇族中人,包括她的兩位親生兒子。
因為李之的能力,武后並不具備扼殺能力,以她對於權勢的瘋狂追求信念,為徹底抑制此類可能,將李姓根基斬盡殺絕,並非危言聳聽。
正是深悉王權爭奪中的極度殘酷性,高宗才會如此謹慎,包括太平與李之間的不軌勾當,何嘗又不是一種拉攏李之盡心盡力的手段。
李旦能猜出後者,模糊之處就來自於緣由來處的內情不曉,卻也令他明白了,父親如此信賴李之是有確鑿根據的。
於太平公主來說,心下就是暗喜了,她一樣能從高宗的嘴裡聽出些什麼來,喜意來處,可不僅僅出於私通的被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