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觀顓孫家族中二人,臉上表情同樣波瀾不驚,顯然已經提前知曉其中隱秘。
軍部人中也就李呈與李之相熟,趕忙緊走幾步路,來至身旁:“正文,怎麼突然有了變故?昨日夜裡,幾位老人家可是都有了具體安排!”
李之呵呵笑道:“與我原來本意變化不大,但我需要額外提些條件,因為實在不堪忍受顓孫家族受到欺負!”
李呈隨之恍然,只要不是個人私念方面要求,勢必是不公平待遇所致,李之有資格藉此抬高交換條件。
即使他拋開自身與顓孫家族之間親戚關係,也能覺出來,李之是在對某種陰謀發出最強發對聲音。
李呈暗向李皓遞了個眼色,後者也就明白過來,幾乎是臨時新增上的訴求條件,應該會令朝廷內部引起轟動,而這些附加條件,極有可能與某種勢力的暗自操作相關。
不要輕忽了已退位六、七十年顓孫家族的潛在能量,曾高位一朝宰相的超級世家,既然有急流勇退決心,勢必有其中自保手段,能夠拜託李之在火藥工藝交接關鍵時刻提起訴求,必然是不想掀起更大風波,來給大唐帶去不穩定因素。
若是顓孫家族不顧一切展開反擊,就有違他們當初決議退出本意,無疑藉助此次絕佳機會,公然警告某些勢力,會起到事半功倍效果。
眼見得李之毫不在意留滯在原地的軍部大佬,與臨淮郡王低聲交談著什麼漸去漸遠,有人忽然明白了什麼:人家根本不看重,意欲透過火藥工藝配方換取的所謂好處,大不了當著軍部的面研製出來幾兩成品,但略微改動一下配方資料,就能令軍方接下來研製工作幾年得不到進展。
能讓整個國家瞬間提升幾十倍軍力的配方,這人既然不打算以此謀取私利,亦可算是大公大義之人,眼見得關係緊密的顓孫家族遭受欺壓,藉此發出自己的訴求,怕是朝廷方面只會接受,而非其他形式打壓,否則事態生變,自己這次浩浩蕩蕩高調出場之人,必定會淪為替罪羊。
想到這裡,那些人也來不及等兵部尚書李奇發話,連忙紛紛催動馬匹,緊跟著上山。
等眾人坐定已是半個時辰之後,期間李之與臨淮郡王早沒了影跡,再次現出身來,也只有郡王一人身影。
“這是李之轉交名單,上面是長安城十三個中小型勢力名稱,他們均參與了多年來配合關隴集團殘部,打壓各地漢族門閥勢力的行動!其中山東高門以及南方士人中,崔、盧姓氏就是顓孫家族血脈!這些漢族真正的文化精英是受到壓制、打擊物件,使得山東之外顓孫家族血脈勢力處處受擎肘,時時被欺壓,李之的意思就是希望朝廷出面徹查一下這些勢力中一切與關隴集團殘部有關聯者。”
臨淮郡王一席話點到即止,在座中人均知李氏建立唐朝後就已開始逐步清算關中一系,關隴集團一再遭受打壓是不可辨駁的事實,這些長安城十三個中小型勢力,藉助於關隴集團殘部再起風浪,無疑是種反攻倒算行為,是真正地李氏皇族所不容的。
“李之也並未提出要挾朝廷之意,但唯一要求就是日後出產火藥,我們軍部不得向這十三個中小型勢力稍有聯絡的軍隊派發一兩火藥!不僅如此,他龐大商業計劃也把十三個中小型勢力隔離在外,隨著長安城逐漸發展為大唐經濟中心,這些勢力將在長安城無從立足!”
這些軍部來人裡就有十三個中小型勢力中人,其中一名叫做祁修傑的六品員外郎,就直接提出了異議:“那位李之不是挾私報復又是如何?我們祁家也在名單當中,講我們是什麼關隴集團殘餘可有真憑實據?一個黃口小兒,哪裡知道其中關係紛亂複雜,在座中人又有哪一個敢自稱未與關隴集團有千絲萬縷聯絡?”
“來人,給我拿下此人!”兵部尚書李奇忽然暴怒,“由今日起軍部徹查祁家所有相關軍職人員,在此期間,一切待遇降為庶民,關押軍部大牢嚴格審查!”
事實上祁修傑說的也沒錯,大唐建立之時,功臣和宰相出身關隴系足有半數,隨著李氏皇族一步步打壓,這些人或接連失勢,或就此改換門庭,但尤其是軍中勢力,多多少少都與關隴系脫不開干係。
但事實如此,話卻不能這樣說,一旦此人這話傳到有心人耳朵裡,縱是李奇這位軍部尚書出身於南江王府,也一樣難保不遭受連帶問責。
李氏皇族打壓關隴集團舊部很是微妙,其過程既沒有大張旗鼓,也沒有公開明確指向,但五胡亂華的空前災難,令整個北中國淪陷於蠻夷之手,漢民族橫遭殺戮和蹂躪,一部分漢族追隨東晉南渡,儲存了漢民族的命脈不至斷絕,而被迫留下的漢族只能受盡蠻夷慘無人道的統治。
北中國經歷了一百多年的暗無天日之後,漢民族同胞迎來了一絲曙光,北魏統一北方後,受到漢民族先進文化感召的孝文帝毅然的在北魏推行全盤漢化改革,鮮卑族開始大規模的融入漢族,漢民族在北方有了全面復興的希望。
然而相當一部分愚昧的鮮卑下層民眾並不認同這種改革,對改革抱著頑固仇視情緒,他們和另一部分無知的鮮卑化漢族民眾發動了反對改革的六鎮叛亂,北魏政權陷入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