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黃沙圉,也是處處篝火通明,流寇們都圍著篝火在燒烤一隻只全羊,喝著草原上特有的燒刀子。
“大哥,別多想了,不就是一夥明軍嗎,咱們雖然沒有跟他們交過手,可是聽說的多了,一萬多人還比不上咱們一千人呢。”副手見一窩蜂老大愁眉不展,上前寬慰道。
“每次他們都這麼說,好像漢人都跟綿羊似的,可是每次大戰過後你沒看到草原上什麼景象?家家戶戶都在辦喪事,有幾家沒死人的?漢人要真是那麼不經打,他們死的人是誰打死的?難道都是自殺的嗎?”
一窩蜂老大是個精明人,他對明軍的戰力始終存疑,難道明軍真像草原雄鷹所說的那樣,只是一群綿羊?上次俺答王一路雄赳赳氣昂昂攻打到北京城下後,算是打了一個徹底的大勝仗,可是過後草原上卻是處處豎著招魂幡,家家都傳出哭聲,草原上新增的墓穴那也是數不勝數啊。
假如他們一窩蜂有一萬人,他也不會如此憂心,問題是他們只有兩千多人,還是三十六股人合起來的雜牌,這跟一股兩千多人的勢力還是兩碼事。
這件事他怎麼想都覺得危機重重,感覺這就是哲罕給他們設下的套兒,用明軍的貨物做釣餌,藉助明軍的手來剷除他們這些流寇。他們可都是上了俺答王黑名單的勢力。
此時最開心的就是獨眼龍了,哲罕當初最先找來商議此事就是他。哲罕許諾如果這次他們殲滅明軍立下戰功,以後可以代他們向俺答王求情,把他們一窩蜂的人全部招安,讓他們自建部落。
桃園雖好,不是久戀之鄉,這個道理做流寇土匪的人也都知道。在大草原上,再強的部落勢力,最終還是得和俺答王達成歸順協議,否則末日終將來臨。
在內地也一樣,土匪最好的出路就是被朝廷招安,不但所有的罪過都赦免了,還可以當官,朝廷還給各種給養,連搶都省去了。
一窩蜂的三十六股勢力,大多是逼上梁山,他們也想著有一天能有個辦法安定下來,吃一碗平平安安的飯。
當然這種人一般來說都是賊性難改,即使被招安還是有可能故態復萌、舊病復發,創新開始搶劫殺人。所以無論內地還是塞外,對流寇大多是剿除而不是招安,只有流寇勢力大到一定程度,剿滅太費力氣甚至不可能徹底根除,才會採取招安的辦法,那就是花錢買平安了。
俺答王還從沒招安過草原上的流寇,他從心底裡瞧不起這些人,而且這些流寇一般也很少會搶劫他的部落,大多是瞄著那些缺乏保護的部落下手,更多的是打劫過往行商,所以俺答王也就懶得理會他們,不願意動用太多力量剿滅他們。
“你說咱們要是被俺答王欣賞了,能給咱們一個什麼官當?怎麼也得是一個千夫長吧?”獨眼龍喝著燒刀子,啃著一條烤羊腿道。
“大哥,咱們可是兩千多號人啊,給千夫長太小了吧?”他的副手諂媚笑道。
“滾你的,千夫長還小?俺答王手下才有多少千夫長?”獨眼龍舉著油乎乎的羊腿給這傢伙後腦勺一下子。
一個戰士,此生如果能夠在韃靼騎兵裡當一個百夫長,那是很榮耀的事,這跟明朝的百戶雖然是一個官職的,地位還是相差多了。塞外與內地最大的不同是,他們極度重武,文職幾乎沒有,而在內地,文官才是最榮耀的,武官不要說百戶、千戶,就是指揮使也還不如一個知府有實權。
像哲罕這樣的萬夫長在塞外已經是頂級的官員了,再上面就是各族的王公貴族了。
“大哥,哪一天您若是當上千戶,小弟是不是也能跟著封個官啊。”獨眼龍的副手也在做著美夢。
“當然,你就是副千戶了。”
“多謝大哥提攜。”這位副手開心極了,猛喝了一口燒刀子,嗆的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