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守有雖說在北鎮撫使這個位置上也算是厚道人了,但況且卻認為自己跟他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況且的字典裡就沒有陰險二字存在。
如果不信,就看看他此時正忙著什麼,他可是正全神貫注地救治一個犯人呢,劉守有能做這樣的事嗎?
況且不停地給廖炳勳診脈,然後一會兒開一張方子,讓護衛快跑著找醫官抓藥熬藥,然後送來給病人喂藥。
現在廖炳勳的免疫系統和各器官都在緩慢恢復中,這都是況且針灸還有不停地對症下藥的結果。
即便如此,險象還是出現了幾次,免疫系統的恢復出現了反覆,又逆轉向惡化,況且還是靠那些銀針止住了惡化過程,再度逆轉過來。
他感覺自己真好像從一隻看不見的大手上搶回了廖炳勳的命,這不過這隻大手不是閻王,而是廖炳勳心底深處執著的死念。
況且在不停地救他,這傢伙卻還是一門心思要死,離奇的是,他人儘管處在昏迷狀態,卻心念未改,直奔死亡之所而去。
況且明白,對廖炳勳而言最好的結局就是悄然死去,但是決不能讓他這麼死掉。廖炳勳是唯一的一條線索,就是問不出什麼來,這條線索也必須保留著,不能斷掉,留著他就掌握了事情的主動權,對方也就相應有所收斂。
“我說廖將軍,我知道你還有一點意識,你就別跟我添亂了,在我手上想死掉是不可能的,只是讓你自己多受罪而已。”況且對絲毫不動的廖炳勳說道。
“大人,他的意識恢復了嗎?”一個護衛驚喜問道。
“還沒有,差遠了,不過我的話他多少能聽到一些。”況且道。
藥湯拿來,況且又給他灌了一些進去,然後再扎針,再診脈。
診脈幾分鐘後,況且就又開方子,讓護衛去抓藥熬藥,反覆著這個過程。
“這傢伙死都不肯讓人消停啊,非得把人折騰個半死才肯罷休。”一個護衛憤憤道。
“這不能怪他,他是真想死,咱們是真不能讓他死,這也是一場搏鬥。”況且道。
“多虧大人及時來了,不然誰也救不了他。”
“這就是他的命吧,不過是好是壞就不知道了。”況且苦笑道。
他第一次感覺到救死扶傷的目的不是很純,至少不是單一的為了病人的好,而是夾雜著其他目的。這一點讓他作為一代名醫有些慚愧。
不過他現在是錦衣衛的都指揮使,職責在身,自然不能僅僅從醫生這個身份出發去考慮問題。另一方面,就是作為醫生,也不能因為病人想死或者說死對病人比較好,就放棄治療。
或者可以這樣說,死是病人的權利,救人是醫生的職責,這兩者之間並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