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門,韃靼又增兵了嗎?”況且端著酒杯問王崇古。
“他們經常調來調去的,故弄玄虛,不過據我們得到的情報,韃靼秋季很可能選擇宣府做突破口。”王崇古點頭道。
“這次欽差大人去塞外談判,希望能有個好結果。”方逢時也舉著酒杯道。
況且默然,談判想要談出成果並不難,最難的地方還是在白蓮教教主趙全這個環節上,張居正是鐵了心要他的腦袋,俺答王如若不答應這個條件一切都談不成。
“以兩位大人之見,韃靼俺答王是否有誠意議和?”況且問道。
王崇古看看巡撫方逢時,然後兩人交換一個眼色,王崇古道:“這方面的訊息比較混亂,不過從俺答王肯派遣他孫子小王子入關談判,應該是抱有最大誠意了。但是韃靼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更不要說還有大大小小許多部落。暗中不服俺答王的也有不少。”
方逢時接著道:“聽說那些部落這次也都想鬧事,欽差大人這次塞外行不會太寂寞了。”
“怎麼說?”況且驚訝道。
“也就是說他們會搞許多事來破壞這次談判。”方逢時笑道。
“他們可能會在途中對使團進行襲擊、暗殺等各種破壞活動。所以我看欽差大人帶了一萬兵馬,是不是也有所準備了?”王崇古笑問道。
況且失笑,搖頭道:“軍門大人和總憲大人誤會了,這些人是保護那些商團的,並不是保護使團的,使團我只帶了三百名護衛。”
“什麼,三百名,那怎麼夠。再說了,我沒看到什麼商團啊?”王崇古大驚道。
況且更覺得難堪了,什麼商團啊,就是左羚帶著她手下那些管家的掌櫃的,說起來都是他一家的買賣,叫商團比較好聽些,總不能叫況家生意團隊吧。
“欽差大人,您可不能大意,韃靼的人信不過,您還是要把使團的安全放在首位,最起碼要有三千精銳保護使團的安全,如果人手不夠,我們可以從邊軍中調一支精兵護衛。”王崇古道。
“不用,多謝軍門大人關愛,我就帶著這一萬人同行,一路到哈拉和林吧。”況且道。
本來按照況且的意思,一進入塞外,就可能受韃靼軍隊的保護,他們也就跟孫虎帶著的一萬人分離,然後使團加快速度趕往哈拉和林,商團儘可以在後面慢慢趕路。現在聽王崇古的意思顯然是不妥,他們在塞外當然也有許多訊息來源,既然有訊息說他們使團要遭受襲擊,那就不是空穴來風。
那麼孫虎帶著的一萬兵馬就有兩個任務了,同時保護使團和商團。
這樣倒是更好,況且原本還擔心帶兵出塞理由不夠充分,王崇古這一席話倒是給他提供了足夠的理由。
“那樣最好,不過就怕這一萬人進入塞外不容易吧,韃靼那便能放行嗎?”方逢時皺眉道。
“這方面的確會有問題,不過可以跟他們交涉,就說為了安全問題,必須自帶兵馬護衛,不然就不去談判。”王崇古堅定道。
使團從他負責的邊關出塞,他也就負有一定責任,就算不是因為這個,使團在塞外被伏擊或者襲擊覆滅,他這個朝廷大員臉上也是無光,更不用說這次談判還是會緩解邊關的緊張形勢。
對於談判內容他其實是知道一些的,朝廷要和韃靼談判,當然需要垂詢這些駐守邊關的封疆大吏還有主要將領,他只是不知道張居正最堅持的那一點,所以在他看來,談判的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作為駐守邊關的總督、一方封疆大吏,他的責任最重,所謂大臣死封疆,說的就是他這樣的封疆大吏。一旦韃靼攻破邊關,也就是他殉國的日子,大將們可以逃,甚至一些官員也可以逃命,他卻一步都不能退,只能死守邊關。人在關在,關倒人亡。
方逢時和王崇古差不多,雖說巡撫主要是管理地方行政,對軍務插手的比較少,但在邊關重鎮,政務和軍務是很難區分的,他還有參贊軍務的官銜,邊關能否守住同樣也關係到他的身家性命。
他們只是不解,朝廷何以把如此重要的使命交付給一個年輕的才子型的新貴,對況且的來歷和一些事蹟,他們自然也都聽說了,卻都覺得況且不可能勝任如此重任。
只是這些話他們只能悶在肚子裡,不敢說出來,他們也知道這次欽差大臣的任命是皇上欽點,內閣集體透過的,而且前所未有的授予談判全權,這裡面一定有不為他們所知的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