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恩師讓我來的,可是我怎麼也沒法過去。”練達寧垂頭喪氣道。
“徐相讓您來求見高相?”況且一怔。
“是,我本來是進京述職的,恩師見到我,非得逼著我來拜見高相,說他老人家的時期過去了,我們這些弟子也得另找門路了。”練達寧眼圈有些紅了。
“不至於吧,再者說了,高相的為人恩師也知道吧,他不會見你的。”況且苦笑道。
“我也知道,可是恩師說了,哪怕做出這種姿態也好。日後他或許能念著這點情分,下手時不會太狠。”
“下手?”
“當然,師相若是退位,風光不再,我們這些弟子也就命運堪憂了,甚至難逃清算。”
“清算?”況且還真不知道這事。
不過他回想蘇東坡當年得意時,弟子門生包括朋友就都飛黃騰達,他被貶官流放時,這些人也就跟著倒黴,一起流放各處,可是宋朝時那是黨爭,現在難道也如此激烈嗎?
“恩師放心,清算不清算的我不知道,可是您是我的恩師,只要我還在這個位子上,沒人敢清算您。”況且的邪勁兒又上來了,惡狠狠道。
練達寧聽了這話既心酸又欣慰,難道自己以後要託庇於自己的弟子嗎?這或許就是命運吧。
“恩師既然來了,就見見高相吧,正好我也在這兒,不然您就是等上幾天也進不去相府的大門。”況且道。
況且沒瞎說,就現在高拱外面排著的人,估計都接見完,也得三天,明天還會有人來排隊,後天也是,也就是說這些排隊的各級官員,即便排到也未必能得到高拱的召見。
“你能幫我排上隊?”
練達寧原來也是鼓足勇氣過去了,可是一看到外面排滿的等候召見的人,也就氣餒了,可是不去見又覺得心慌,唯恐日後遭到高拱的打壓甚至清算。
“排什麼隊啊,我剛出來,再進去就是了。”況且很是瀟灑。
練達寧覺得他是在吹牛,相府是你家啊,你說進就進。他真還沒想到,況且現在進哪個相府也都自己家似的,張居正的府邸就跟他家一樣,進出都不用通報,高拱這裡還開了中門迎接呢。
況且領著練達寧直接越過兩派人,到了高拱府門前。
後面的人炸窩了。
“他怎麼又來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就是,是不是喜歡人家開中門迎接的排場啊,那也不至於如此顯擺吧。”
“說的就是,我們已經排兩天了。”
“插隊也不帶這樣的,太沒有公德心了。”
況且不管這些人說什麼,倒是練達寧心裡忐忑不安,唯恐上前被人踢出來。他看著高拱幾個門房,臉色都是不善,很有要踢人的架勢。
況且上前對一個管家笑道:“老哥,我又來了,不過這次不是我來見老大人,是我的恩師剛從外地來,求見老大人,麻煩老哥通報一聲。”
管家也是哭笑不得,若是別人,早就讓家人人轟出去了,眼前這主兒卻是得罪不起,剛才看總管家送他出來那表情,一切都不用解釋了,更何況大人如此看重他,不然剛才也不會開中門迎接了。
高拱府裡開中門只有兩次,一次是上次張居正意外來訪,再有一次就是這次為況且而開。
“況老爺請進吧。”管家乾脆也不讓他們等通報了,不管況且帶的人是誰,既然況且在這裡,老爺肯定不會不見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