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擺手,再擺手,胸口一痛,又吐出大口黑血,小海急撲著過來給我擦,回頭問那幾個人能不能再叫太爺來看看。
我聽見她說“太爺”,腦子很糊塗,不知道她說的是誰。
有個人出去了,過不多久帶了個精瘦精瘦帶圓框眼映象古裝劇裡師爺樣的人物進來。
他一進來,屋裡的人都起身,垂目斂息,十分恭敬。
這太爺坐到床邊給我把脈,看我舌苔又翻我眼皮,說:“沒關係了,再躺幾天,喝幾劑藥,把毒排出來就好。”
他說完話就走,身板硬朗,步履極穩,半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
我認真盯著他的背影看,用眼角餘光打量屋子裡幾個殷家人臉上虔誠的表情和恭敬的姿態,心下了然。
這老頭不是別人,應該就是向北集團董事長殷向北的兄弟,那個隱藏在黑暗中掌管殷家整個盜墓集團的大當家殷向南。
赫赫的人物,居然如此低調,往人堆裡一扔,看上去只是個路人甲。而且在我生命裡的出場也居然如此隨便,一點大場面都沒有,還不如那天在研究中心見殷三郎時,感覺更震憾,更戲劇化。
殷老太爺一走,他們馬上又繼續討論密碼的事,希望我能立刻跟常坤聯絡一下,拿到陳喬斌遺物裡那兩張棋譜。
我搖頭:“不用。我上趟去研究中心的時候,看見那兩張東西了,一橫一豎都記在腦子裡。”
他們呆了一下。
我繼續搖頭:“我也知道童謠和棋譜到底要怎麼對應了,但沒用,因為童謠根本不完整。”
全場啞然。
我掙扎著要下床,嚷嚷著要再往龜背崖跑一趟,得把那首童謠完整想起來才行。
小海用力按著不讓我動,殷家人也來幫著攔,說:“不能去了,那邊已經被研究中心的人佔滿,駐進了軍隊。”
我愕然,整個身體都僵住。
仔細想卻也是在情理之中,番薯臉醜男吃了那麼大的虧,回去以後可不得帶人再返回老宅去搜查麼。
可童謠還差著一句,也就是說密碼還差著最後一位數字。
只差最後一句了啊!
突然就絕境了。
明明很近了,明明就能有結果了,可臨了臨了,差著這麼一點。我實在沒辦法接受,著急上火,又吐出口黑血,把小海急得跺腳,神情兇惡。
這時擱在窗邊桌上的手機響了。
是我的手機。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那邊,其中離得最近的拿起來看了螢幕一眼,說:“還是何志秦。”
我聽見我的心臟發出一聲惡狠狠的冷笑。
他們可真夠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