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幫我一起把黎緒的背弄溼,等五分鐘左右再次弄溼,盡心盡力嘗試了四五次以後,頹喪地洩下氣來,因為她背上的眼睛,沒有半點變化。
看來在這個問題上,水不是關鍵。
於是再回頭想那天的情境和細節,她在洗澡,我推門而進,除了水以外,還有白濛濛的熱氣,所以關鍵也可能在溫度。
我想到了就非要馬上確認不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黎緒弄進一樓衛生間蓮蓬頭底下,開啟水龍頭除錯好溫度就往她身上噴。
這回對了。
終於對了。
在水和熱氣的作用下,黎緒背上那隻眼睛慢慢發生了變化,原本空洞無色的眼珠漸漸浸出紅色,越來越濃,越來越紅,那團紅色到最後簡直就要衝破她的面板淌出來了。
與此同時,眼珠旁邊的眼白布分也開始發生變化,出現紅色的、細密的、彎曲的線條,而且左邊眼角慢慢浮現一個奇怪的字元。
不對,不是字元,是個圖案。
我們拿著放大鏡在水霧迷濛裡看了老半天才終於看清楚那個圖案是兩條張大嘴巴亮著尖牙的蛇交纏在一根類似權杖的東西上,線條極細極細,所以圖案雖小卻是極精緻。
太神奇了,又是一種無法理解的古科學,隨基因遺傳的隱紋也就罷了,這隱紋還能根據條件變化,又加深了一層隱秘性,類似於雙保險。
接著,我們又花了點時間折騰著用手機把那隻眼睛在熱水作用下變化出來的樣子拍下來。但左邊眼角那圖案實在太小,怎麼都拍不清楚,加上水蒸氣,只能看個大概。
光這樣就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三個女人全都淋得透溼,又累出一身臭汗。黎緒斜著眼睛歪著嘴露出一臉女痞子的壞笑,說:“反正這樣了,乾脆脫光了一起洗個澡再出去吧。”
小海朝她翻個白眼,悶聲不響出去了。
我狠狠呸了黎緒一口,怪腔怪調說:“喲,剛才要脫你衣服死活不給脫,這會倒大方!”
說著,也出去了。
換上乾淨衣服以後,小海留在一樓弄吃的,我和黎緒回二樓書房,她把剛才拍下來的照片導進膝上型電腦裡開始仔細研究,而我翻看桌上的各項材料和多方面的報告,想再整合一下資訊。
報告上寫得明明白白,陳家塢地底那個墓葬在他們初次堪探一星期後的某個晚上突然發生大狀況,不知道誰在作業過程中誤觸機關還是有人刻意使壞,反正頂上冷水潭裡的水以均勻的速度滲進裡面將整個墓葬淹沒掉了,後期的探測工作再也沒辦法進行,從裡面轉移出的藥草非常有限,更別提E墓區裡那些古董和寶貝了,資料上顯示,總共只拿出了四百來件金器、玉器和瓷器,經古董和古文字等方面的專家鑑定,分別屬於好幾個朝代,其中五件可以確定是貴胄甚至帝王的陪葬品,疑是盜墓所出。
我還是之前那個想法,蘇墨森他們那個機構裡有一支盜墓小組,自古以來存在,借陰人財物來支撐他們的實驗能一代代繼續,這些肯定和江南殷家脫不開關係。
也就是說,殷家也是其中一份子,那張十七個人的舊合影裡肯定有一張面孔姓殷。
這些在黎緒講述四年前的事件時我零零落落都有想到,而且越來越能確定,特別是在綜合姚克臣的情況以後,越發不用懷疑。
地底實驗室進水的過程中沒有人員傷亡,因為水勢緩慢,發現得早,在裡面的警察和專家都及時撤出。當時樓明江團隊裡有好幾人提出想辦法補救,被常坤一肩阻止。首先是進水情況不明,萬一出現崩塌性的意外,後果不堪設想。其次是C墓區的藥草和另外幾個墓室裡石棺中的毒液,一旦淹過那些,水裡也就有了毒,再好的防護都不能保證人員絕對安全,所以堅決不允許。常坤是警察,一切都以性命為上,不像有些發了瘋的專家,可以為某個理論或發現拼命,死了還覺得崇高。
在那之後,常坤留了一隊武警駐守陳家塢,一是要看看還有沒有什麼人會去探墓,二是防止附近村民誤闖出事。
報告上說,這幾年裡,駐守的武警抓住了三個鬼鬼祟祟試圖趁夜潛入陳家塢的人,兩男一女,都是單獨行動,分別被抓。經DNA鑑定證實都是寄生人,於是扣留在研究中心,對他們進行了物理、藥理和心理等方面的治療,都驅逐不掉他們腦子裡的殺人指令。
不過,那些寄生人被石棺中液體浸泡出的毒性倒是慢慢被樓明江團隊裡的專家解掉了,到兩年前為止,連同簡妮在內共四個寄生人除一個沒能救成以外,另外三個都活著,並且看上去狀態都還不錯。
這頁報告最後面的日期被誰用紅色簽字筆重重劃出,劃得特別用力,紙都劃破了。
那筆力,像是在向我傳達一個重要的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