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緒要進村,駐守在村口的兩個警察死活不放她進去,被她咆哮了一頓以後,才終於派出一個跑進村裡把老苗喊出來。小$ %^說^族^
老苗看見黎緒,臉都發青了,劈頭蓋臉吼她,想把她吼回去,可她倔強地站在那裡一動不肯動,還特別委屈地替自己辯解幾句,鬧得老苗一點辦法都沒。
幾分鐘後,常坤也匆匆跑過來了,黎緒在他發飆之前把石叔叔給她的那個塑膠袋拍到常坤手裡,心想至少能把他的脾氣堵住一會。
這是黎緒第二次拿出命案現場的頭髮了,可以想象當時常坤和老苗的吃驚程度,簡直無法形容。她就趁著他們震驚不己的空當,花了些力氣,終於說服他們把她放進村裡去。常坤點頭的時候,老苗臉上有想揍人的表情,可他拿黎緒沒辦法。
誰都拿黎緒沒辦法。
我想,將來哪天,如果我們之間出現意見不統一的情況,她也一定不會聽我的,我也一定拿她沒辦法。
可是話說回來,我們這幾個人,哪個不是這樣倔強又瘋狂。
四年前黎緒踏上進村的石階路時,感覺自己是踏上了通往地獄的路,之後發生的事情不斷強化這個感覺,以致於有時候半夜醒來,四周漆黑無光,她會有一種身在地獄的錯覺。
其實從客觀角度講,陳家塢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村子,是支岐山的最後一個村莊,舊房子佔大多數,甚至還有十幾幢木結構帶天井的老房,起碼應該有百來年曆史了吧。紅磚青瓦的新樓房只有四五幢,其中最好一幢是村長於國棟的,這年頭的人,貪汙扶貧款的事情還不清不楚著,就敢往死裡招搖,也不曉得避避嫌。
村中的路基本都是老舊的石板臺階路和黃泥路,車子根本開不進,只能停在下面駐守處。
專案組借用了村中央主路邊一棟村民閒置下來的兩層半新樓房做了專案組的辦事處,住人、辦公等一應起居都在裡面,一樓的堂屋大廳用來接待村民問話什麼的,二樓是會議室和臥室,任何村民都不得上去。
駐村的警察一共有五個:常坤、老苗、付宇新、丁平、石玲,另外還有一個省公安廳調請來協助辦案的生物學專家,就是樓明江教授。
我聽著我認識的這些人一一在故事裡登場,心裡感慨萬千。
村子的唯一出入口那裡有警察把守,兩人一崗,每八小時換一次班,都由局裡的專車來回接送。另外還有醫務人員每天會隨警車上來給村民做常規體檢。
看上去好像已經安排得面面俱到,其實是經不起仔細推敲的,因為誰也不知道村子裡還會出什麼事。黎緒後來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局裡能夠再多派幾個人進村,在佈防和巡邏方面都安排得更嚴密的話,也許老苗就不會死,她爸爸也不會死,還有石玲,可能就不會失蹤。
可這世界上的事,發生就是發生了,哪有那麼多的“如果”。
黎緒進村的前一天下午,村裡又死了一個人,33歲的蘇衛衛,就是曾經被實習記者田明甩過一個耳光的那個九歲女孩於菁菁的繼母,屍體已經運下山進行解剖,現場也蒐證完畢貼了封條。
這場死亡本身沒什麼好詳說的,因為死法跟田明和於成林一樣都是莫名猝死。比較令黎緒在意的是死者蘇衛衛生前的品性,據說脾氣暴躁不堪,經常打罵九歲的繼女,有時當著警察的面也不收斂,很叫人頭疼。黎緒不由就把這點跟田明打於菁菁的行為聯絡到了一起。
這可能是兇手的動機和模式。
哦,還有一樣很關鍵的東西。
頭髮。
蘇衛衛的床上,有兩根一眼就能認出的黑色長髮,已經隨其它物證一起送下山了。
頭髮再次出現在死亡現場的情況,讓黎緒更加焦急,她甚至在恍惚間看見程莉莉和石玲的背後都站著死神的畫面,心驚肉跳。
黎緒借去現場看看的機會,避開了石玲,跟常坤和老苗討論為什麼頭髮會出現在石玲的包裡,結果怎麼都想不到個確切的答案。於是轉而討論到底要怎麼把她勸下山。結果也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常坤心一狠臉一橫,說實在沒辦法的話,就強制執行,必須得把她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