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芙蓉很肯定“血珍珠”能救他們的命,或者至少推遲疾病發作的時間,也很肯定在某些古墓中能找到那種鬼藥,還很肯定殷家絕對是盜墓世家。綜合這麼多肯定的因素,無論如何我得去會一會向北集團那個殷向北,求求他,求他救救代芙蓉包括代家其他遺傳了這嚇人鬼病的人。
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這一救,可是整支血脈,是成仙成佛的善舉。
網上關於殷向北的資料太多了,鋪天蓋地,除了事業就是慈善,各種演講都注關民生幸福,還很幽默,全都是正面的形象。
這很合邏輯,民間有說法,取陰人財,必舍其半資窮人,否則會惡報不斷人畜不寧。雖然很多人不信這個邪,胡亂來,但不管哪行哪業,總有那麼些人極其守節操,比如江南殷家。
江南殷家之所以能成為江南殷家,必定是有正能量的理由的。
我花了大半個晚上的時間從網上雜七雜八的新聞報道和周邊八卦裡面尋找殷向北的日常行為軌跡,然後趴在桌上胡亂睡幾個鐘頭,看看到了上班時間,打電話叫白亞豐把殷向北的住址以及坐駕的車型和車牌都查給我,然後早飯都來不及吃就帶了小海出去追蹤殷向北,準備找到他並且跟蹤他直到撈著一個合適的機會跟他談談為止。
談不談得出結果是一回事,談不談是另外一回事,有些事,做了不一定會後悔,但不做,是一定會後悔的。
可惜事情不像我想得那麼簡單,轉了兩天一夜,連殷向北的車都沒看見,簡直懷疑他是不是根本不在乾州市。認真想想,像那種身份的生意人滿世界飛一點都不奇怪,比如說馬雲是杭州人,不見得我現在開車去杭州就能找見他。
到第二天晚上八點我們不得不先放棄尋找殷向北的計劃,因為小海已經跟水苑明岸兩個保安約好九點鐘去夏東屹家的,他們會在那個時間弄一點故障把監控關掉讓我們順利過關,雖然不覺得夏東屹能留下什麼把柄在房子裡,但也絕不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我在路上就跟小海說,夏東屹那個人心思極密,面面俱到,早在正式實施連環命案前就已經清空賬戶做好出逃的準備,我們這趟去他家,基本也別想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小海聽我得波得波說去,很不耐煩地丟過來一個白眼,上嘴唇碰下嘴唇:“不去看一眼,你能死心?”
還真不能。
但我也沒說錯,夏東屹的房子裡確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沒有任何跟他過去有關的東西,也沒有任何提示我們可以去哪裡找他的東西,反正就是特別奢華特別普通一套排屋,被子還在床上呢,牙杯牙刷都齊全,衣櫥裡面滿滿當當整整潔潔,要不是手電筒照到傢俱上時能看見一層不算薄的灰塵,我們大概不會相信這是套沒人住的空房。
二樓主臥帶的那個衛生間的鏡子後面有個櫥櫃,裡面擺著洗髮水沐浴露爽身粉古龍水什麼的,還有個玻璃密封罐,我開啟來看,是一坨被曬成乾的、顏色可疑的、樹葉子樣的東西,湊近了聞,一股馬糞味,但還摻雜著點甜絲絲的勁,多聞幾下胃裡泛噁心。
我知道是什麼東西,寒舌草,雖然是挺難得一種草藥,卻不是陳伯伯藥譜上稀世的種類,正拿在手裡發呆,被旁邊的小海一把奪過去。她先聞了聞,然後把兩個手指伸進罐子,拈起一小撮就往嘴裡塞,嚼得很起勁。我壓著聲就罵了:“你是幾輩子沒吃過東西了是吧?不怕毒死啊?”
她飛快卻不以為然地把罐子塞進包裡來了出順手牽羊,不鹹不淡回答說:“是寒舌草,有效緩解神經性頭痛和早發性老年痴呆。”
我聽得有點呆,抽著嘴角問她:“你這會是突然神經性頭痛了呢?還是突然犯老年痴呆了?”
她一下一下嚼著嘴裡的乾草葉子,打著手電繼續檢視,很無所謂地說:“反正吃不死人,你管我?”
我噎了一下,緊接著又罵:“吃不死人你也犯不著順走吧?你這叫入室行竊你知不知道?夠關進去的了。”
她還是很不以為然,說:“這東西以前好找,山裡面隨便扒拉扒拉就能找到幾棵,但現在環境汙染嚴重,不好找了,所以越來越值錢。”
我聽她原來是為錢,倒吸口涼氣,說:“它就是再值錢,能值過書房裡那臺平板電腦嗎?”
然後小海停住腳步,扭過臉來看著我:“你的意思是讓我把那臺平板電腦也順走?”
我拿拳頭拍額,揮揮手叫她閉嘴。
她白我一眼,一臉懶得搭理我的嫌棄表情。
我肯定不能接受她有順手牽羊的毛病,好在除了那罐幹葉子,別的她什麼都沒拿,所以就猜她可能有什麼原因,比如酒爺有神經性偏頭痛的病,想帶回去給他,這樣就很好接受了,也就沒管她。
然後我再回頭想為什麼夏東屹家會有寒舌草。
好像也很好解釋,我們從各處得來的資訊都說夏東屹的記性不好,呈碎片式存在,經常很混亂。寒舌草除了有小海剛才說的那兩樣功效以外,對記憶力也有一定效果,所以真沒什麼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