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上帝之手”是一個團伙,涉案者肯定兩人以上,甚至可能有四五六七八個,但我一直認為,真正的“上帝之手”是夏東屹,不過,他只負責策劃和立各種原則規矩,並在選擇殺害目標上嚴格把關,只殺那些原該受法律制裁卻逃脫的和擦著法律線為非作歹的人,真正殺人這件事,他應該自始至終都沒有親自參與。
把夏東屹全部計劃落實到行動的人是楊文爍,她有嗜血的本性,以殺人為樂,所以每樁案件她都應該在場,尤其是“油畫案”。
之前我跟老懶討論過九樁命案的血腥程度和藝術感,覺得數“開膛案”和“油畫案”兩樁最出跳,相比較而言後面發生的“浴缸案”和“橋樁案”倒相對要溫和一點,而且其餘幾樁案子的謀殺方式都不一樣,“浴缸案”和“橋樁案”的致死水方卻一樣,都是溺水,這絕對因為溺水是兇手成冬林最喜歡的一種方式,他每殺一個人就換一種方法,就是為了尋找自己最喜歡的,後面找到了,便又在溺死的基礎上玩花樣。
但楊文爍不一樣。
老懶手下的人詳細調查過楊文爍的背景和過往,我和老懶根據報告對她做了一定的心理分析,認為她的偏差行為比較趨向血腥化操作,也就是說,九樁命案裡,她最喜歡的,應該是“開膛案”和“油畫案”,所以“油畫案”發生時,她人在杭州,有確切不在場證明這個情況,真是把我驚呆了,鬧得一頭霧水。
太沒道理了。
以我的判斷,楊文爍絕對不會錯過製造“油畫案”那麼好的機會,而且也沒法錯過。
按線索分析,梁寶市的受害者遺族只參與跟自己有關的那場復仇,不涉及到旁人的案子裡,也就是說,“油畫案”的復仇者是那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如果沒有楊文爍在場,一個小姑娘不可能完成那麼大的手筆。
而且,那天我在現場時,完全感覺不到有男人留下的氣息。也就是說,“油畫案”的實行,一定是有個成年的女子陪同那個未成年的女孩實行的。因為有楊文爍的存在,我從來就沒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可現在,突然出現了這麼個確鑿的不在場證明。
我想來想去,百思不得其解,老覺得裡面可能有什麼很細微的東西被我們疏忽了。
案件裡好像還有另外一個氣場極強、能耐極大的女人存在,是她扶持著那個小姑娘完成了“油畫案”的復仇。
可那是誰呢?怎麼就沒露出過半點痕跡呢?所有命案的卷宗我都看過十遍以上,但凡有痕跡,早該注意到了。
這就只能說明,那個女人真的沒有破綻,她像個鬼魂一樣踏血無痕地參與了案件。
我突然就有點抓瞎,回到家裡找黎緒商量,她耐著性子聽完我一堆廢話以後往我肩膀上捶了一拳,喉嚨裡滾出句髒話,潑辣辣地罵過來:“你這人,想那些沒用的,有什麼意思,這案子是團伙行動,你連他們到底有幾個人,其中幾男幾女都沒弄清楚過,有什麼好瞎糾結的。另外還有幾百幾千幾萬樁沒弄明白的事情夠你操心的,你說你閒不閒!”
我想想也是,可到底不踏實,存了個心眼,想著以後得空了再找常坤把卷宗拿回來翻翻,看是不是遺漏什麼線索了。
白亞豐也因為這事情被付宇新叫到辦公室裡嚴重警告了一頓。
付宇新兇狠地禁止他再繼續調查“上帝之手”案件,否則將他扔回交通部門去。
白亞豐在付宇新面前表現出一副慫樣,大氣不敢喘,唯唯應著,可出了他的門又查去了,只是改變策略,不像之前那麼癲狂張揚了,偷偷摸摸地查,查到結果全都往我這裡彙報,徹底把付宇新給看扁,覺得他是個娘炮,慫瓜,被“上面”一壓就沒脾氣。
白亞豐又往死掉那個女律師陸瑤琳住的小區跑了幾趟,把她遇害當天以及前幾天的監控錄象複製了一份拿回家跟小海兩個人一分鐘一分鐘看過去,影片放了幾天幾夜他們就輪著看了幾天幾夜,頭髮絲那麼點的問題都不能放過去,並且真在裡面發現了一個重大線索。
遇害前四天晚上,陸瑤琳將一個用紙板箱打外封裝的物件帶出了家,從形狀和大小判斷,就是照片上那幅夏東屹的作品,原本掛在她家客廳置酒櫃那面牆上的。
就是那幅牽扯出夏東屹這個人物的畫,命案發生的時候,它並沒有在陸瑤琳家的牆上,白亞豐死盯著這條線查,老天不負有心人。
白亞豐說監控錄象上顯示陸瑤琳遇害四天前那個晚上七點十八分左右匆匆忙忙回家,一個小時後,帶著畫匆匆忙忙離開了家,表情不太對,好像很憤怒又很驚懼,猜測應該是有人拿什麼理由迫著她把畫交出去。於是他調查陸瑤琳當天的手機通話記錄,就在那天下午六點不到,曾接到一通長達二十分鐘的電話,來源是未登記的電話卡,而那個號碼曾出現在“七刀案”的受害人鬱敏的手機通話記錄中過,也就是疑似“上帝之手”案件兇手用過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