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她這套,惡狠狠瞪著眼睛,說:“修小海同志,你今天要是敢亂來,我明天就把你送回鄉下去你信不信?!”
她馬上換了副表情,很認真地看著我,又哦了一聲。
那態度,真能氣死人。
我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意思,便一邊檢視左右情形一邊開啟車門,下了車忍不住回頭罵她一句:“我哪天要是死了,準是被你給氣死的!”
她居然給我一臉很無辜的表情。
想想還不放心,又囑咐她:“看著點時間,如果我半個鐘頭還沒回來,你趕緊跑,報警,記住沒?讓警察來救我,他們有槍,比你那破刀好使。”
她看著外面的街道,心不在焉地點頭。
四下裡都沒人,寂寂靜的,我飛快地往前走,然後腳步一拐,進了代芙蓉所謂的化工廠老宿舍,其實就是片廢宅,七十年代的建築,又破又舊,估計早已經被定為危房了,根本沒人住,但因為城市規劃還沒拆遷到這一片,所以就這樣沒人管沒人顧地荒著,鬼樓一般。大門也沒有扇正經的門,只是個入口,裡面有個挺寬綽的院子,水泥地面,中間有兩個花壇,牆角一溜腳踏車棚,前面和左右兩邊都是五層高的舊樓,呈半封閉的狀態,沒有燈光也沒有聲音,我感覺我的呼吸都被這黑沉沉的寂靜給吞沒了,有點窒息,迎面又突然刮來一陣帶雨腥味泥腥味的風,越發瘮人。
之前代芙蓉在電話裡說得明明白白,三號樓,即走進大門之後,正對面那棟樓從左邊數第三個樓道走進去,四樓,415房間。
我先在黑暗裡仔細地聽,捕捉到一些不那麼確定的聲音,好像很近的某個地方有人,但判斷不出準確方向,也不能十分肯定是不是自己壓力太大造成的神經過敏,或者只是外面街道上夜行人車發出的聲音,因為隔得遠所以隱隱約約似有若無。
我實在不想在這種地方多呆,管它到底是哪裡的聲音,速戰速決是上策,先開啟手電筒四面照了照,沒照到人影,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物件,便飛快從兩個花壇間的通道穿過去,找準正確樓道,貓著腰飛步上樓。
這地方大概除了代芙蓉之外再沒有別的人會來,牆上和地板上都積了厚厚的灰塵,踩一腳就飛起一大片,嗆得鼻子發澀眼睛發疼。本來我想分辨一下樓道里的腳印,可惜樓梯就是灰色的五空板,即使看得出有腳印存在,也辨不真切,只好放棄,提著口氣一門心思往上,跑到四樓。
是那種早年間的宿舍樓結構,中間一條幽長幽長的走道,左右兩邊一間挨著一間都是單人宿舍,走廊太長了,手電筒居然一下照不到頭,一時沒法弄清到底有多少個房間,光柱裡面的灰塵都跟瘋了似的狂飛亂舞,看著實在燒心,又一陣壓迫人的窒息感,加上環鏡太過恐怖,脊背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除了手電筒的這點光,整個世界都是漆黑的,誰知道那團稠密的漆黑裡到底藏了些什麼,有人在也說不定,有鬼在也不是沒可能,這種佈景,就算突然爬出個午夜兇鈴,我都不會覺得很意外。
想到午夜兇鈴,脊背上又冒出一層白毛汗,恍惚覺得這一眼看不到頭的走廊某個地方,真站著個長皮披面的女人,頭髮縫裡露出一隻血紅的眼睛,正歪斜著身子慢慢慢慢往這邊走,隨時會出現在光柱裡。
真是差點被自己的想象嚇到尖叫,特沒出息。
人的想象力如此強大,以致於耳朵都有了幻覺,隱隱聽見空氣裡有微弱的呼吸聲,彷彿離得很近,可移動手電光到處亂照卻又看不見半個鬼影,心下著實有點慌張,便從包裡把槍拿出來緊緊握住。
每個房間的門框上都有號碼,朝南的是單數,朝北的是雙數,是很久以前人們習慣用的那種瘦瘦長長工工整整的手寫印刷體,年久日深,加上灰塵覆蓋,已經完全辨不出顏色,猜想當時用的應該是紅色油漆,但就眼下的環境來看,更容易想象成是血。
有些房間的門開著,看得出格局都一樣,單個房間加個衛生間再加個狹小的廚房間,標準單身宿舍,空空蕩蕩覆滿灰塵,偶爾幾間裡面擺著些破爛樣的舊傢俱,感覺像荒廢了幾百年似的,半點人氣都沒有,真想不通代芙蓉怎麼會在這裡有個房間而且放了重要的東西。
很快找到代芙蓉說的那個房間,415。
我停下腳步,先用手電把前後左右都掃一遍,確定沒有什麼莫名其妙的人或東西以後,才定下神來打量眼前的門,別的沒什麼特別,仔細看才能發現門鎖處有個大破綻,跟其它那些房間相比,這個老式鎖孔太新了,顯然是後來才換上去的。
不用說,肯定是代芙蓉換的。
這新換的鎖讓我覺得,這個破房間,應該不止藏東西那麼簡單,恐怕還有別的什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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