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把錢接過去,看也不看一股腦兒塞進兜裡,卻還是腳步不停地跟在我後面走。
我走到車邊,想了想說:“也行,這裡不好打車,我送你到前面熱鬧點的地方你再打車。”
她不響,自顧自鑽進副駕駛室裡坐好,把安全帶繫好,一張沒表沒情的臉看著窗外風景。
開過兩個路口,我叫她下車,她不下,歪著頭理都不理,我按兩下喇叭,問她這到底是哪路戲。
她扭過臉來泛我一眼,淡淡然地說:“你唱哪路戲我就跟你演哪路戲。”
意思就是要跟我死磕到底了,我上哪她都得跟。但前面的事情,實在有點生死未卜,自己都不大想去幹,哪裡還能把她拉下水,所以想勸,可她壓根就不給我勸的機會,眉頭一皺,鐵著臉說:“別費勁了,我懶得聽你說話。”
這是絕對不聽勸的意思了。
拿她沒轍,只能帶著,又往前開了一段路,想起剛才給她錢叫她打車,她看也不看一把將錢塞進口袋的動作,生猛得跟頭野獸似的,真叫人好笑又好氣。她進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大大小小的人物,見了也不止一個兩個了,怎麼眼睛見了錢,做出來的動作,還是這麼小家子氣,叫人看不上眼,於是存心想逗弄逗弄她,笑了兩笑說:“哎,小海,你不用打車了,怎麼不把錢還給我?”
她一雙眼睛直視窗外,面目平靜,語氣淡定,說:“你就當我打車回去了不行?”
我噗地笑了一聲,側過臉去看她,路燈和霓虹的光紅的黃的藍的白的一片一片在她臉上掠過,特別好看。
我把車停在白雲街和寶石路交岔的路口,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家小小的便利店,時不時有人進去出來,看看時間,還早,十一點都不到,我想,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無論如何也得捱到後半夜才行,所以就乾巴巴地坐在車子裡面耐著性子等,盤算著一會可能會出現的各種險況和脫險的辦法。
正想得亂,小海嘴裡突然冒出句沒頭沒腦的話來,我一時有點糊塗,扭過臉去看她。
她以為我沒聽清楚,就提高音量放緩語速重複了一遍:“那個記者,代芙蓉,不是個壞人。”
我聽得糊塗,問她什麼意思。
她望著前面便利店的方向,悠悠地說:“沒什麼意思。”
我追著問:“你說代芙蓉不是壞人是什麼意思?”
她說:“就是你聽見的那個意思,他不是壞人。”
我非要問個究竟:“你怎麼能肯定代芙蓉不是壞人?你會看相?會算命?還是他臉上寫著‘我不是壞人’幾個字?”
她不理會我言語裡的一點小嘲諷,冷冰冰地說:“我看出來的。”
這麼一句來一句往,說來說去說不到正題上,我就覺得有點抓狂。主要是她說話的那副神氣很叫人著惱,不鹹不淡的,好像是在跟你說天氣真好啊,是啊是啊真好啊之類的閒話,好像她完全不瞭解我真的很著急想知道她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似的。
然後我想起許多碎碎亂亂的小細節,小海對初次見面的人,都會用一種近乎凜冽的眼神觀察十到十五秒鐘,而且神情趨於淡漠,彷彿所有人都不值得入她眼似的。發生突發狀況時,她在肢體做出應對的同時,目光也同時會盡可能關注到在場的每個人。
漸漸的,我基本上能肯定,小海有一套叢林野獸的生存技能,無論是觀察力還是警惕心或是應對力,都無與倫比,所以她會在在我之前發現老懶對付宇新的過度關注以及別的很多事情。
我覺得她這套技能的來路,有點不怎麼正,仔細感覺起來,似乎陰森森的,很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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