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雲沐陽所居道觀靜室之外立了一少女,正是那秦隱姑,領了六七麗人。秦隱姑玉容微微犯愁,卻是昨日她將族中信符與了雲沐陽,使得門中宴會生出事端來。其餘三族皆是要秦氏一族將雲沐陽逐走,恐其再生事端,故而族中便令其前來。
雲符漫步出來,躬身一禮道,“秦娘子,我家老爺有請。”
秦隱姑櫻唇含笑,微微一禮道,“還請仙童領路。”
她隨雲符入內,少頃見著雲沐陽趺坐雲床,兩目清湛,當即斂衽一禮,“奴家秦隱姑見過雲道長,昨日承蒙道長相助尋回舍弟,特來拜謝。”禮罷身後六七麗人捧了寶物上前,俱是靈光湛湛之物,她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萬望道長收下,另請道長留在此處盤桓幾日,讓奴家一盡地主之誼。”
雲沐陽輕一頷首,雲符已是將諸物收了下來。他見秦隱姑玉容微紅,似有犯難之事,稍稍一想,便猜到其來意,道,“道友客氣了,貧道只是恰逢令弟,不敢居功。此間天柱落桐著實天地造化,只是貧道還有要事在身,需趕往崑崙鏡雁山,故而午時便需離去。道友盛情,貧道只能謝過了。”
秦隱姑頓覺心頭一鬆,眉宇喜色微露,道,“既是如此卻是奴家無有福緣請道長賜教,奴家在此恭祝道長一路順遂。”
她言罷微微抬起螓首見著雲沐陽笑意淺淺,知其有逐客之意,便就是斂衽一禮,“奴家告辭了。”
秦隱姑方方離去卻又有一人上得門來遞上拜帖,卻是尹世傑有意上門拜訪。過得半刻,尹世傑攜兩徒上門拜訪。二人相視而坐,言談歡笑,又有梅玄貞奉了靈果香茗,室中檀香嫋娜,雅香陣陣。
雲沐陽微微一瞥尹世傑帶來的兩位弟子,一女一男,俱是修成金丹之輩,微微驚訝,這教徒弟的本事卻是一流。當下不由點頭讚歎道,“尹掌門這二位高徒都是了得,貧道佩服。”
尹世傑面上含笑,搖首道,“這二人不成器,不知費了幾多寶材寶藥才有這些修為,在下反觀令徒才是人中龍鳳。”他面上這般說著心頭卻是微微一緊,兩人交談許久總是未能談到重點上來,他幾番意欲引了話頭往那赤陽寶丹上去卻都是被其輕巧避過。
這時他終是下了決心,把手輕輕一擺門下兩個弟子躬身一禮退了出去。他肅容道,“不瞞雲道長,在下此番來訪乃是有事相求。”
“尹掌門有何賜教?”雲沐陽也是正容問道。實則卻是知曉其人來意必定是為了赤陽寶丹而來,只是此物也是其修行關健,如能得來其太真昊陽神通威能便可增上一籌,到得元嬰之境便可將火氣斂於一點,體悟赤陽火海劫。此物唯得景霄宗方有,能得此一枚便是僥天之倖。
尹世傑也知希望不大,而且此人以大代價換了來不定就有大用,自己如此確實有強人所難之嫌。只是如不為必定遺憾終生,他稍一沉吟,道,“雲道長,鄙派偏居弇州,此州有佛門大士道場,極西之地又有劍宗劍冢。我崇山派實力低微,能有今日全賴天時眷顧。”
“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佛門與我玄門道宗不同,箇中詳細道長既是道脈嫡傳定也十分清楚。”他這一番話說得甚是朦朧,陡然又是話鋒一轉,目光微灼,道,“在下耳聞南海有景霄宗有赤陽寶丹,在下此番多是為了這寶丹而來。只是我弇州地處偏僻,靈氣荒蕪,並無那等化靈草藥。”
雲沐陽聽他說得直白,不過如是別的他或許會答應,只是如今也是靈藥仙宮積蓄力量之時,赤陽寶丹可助其修行,他斷不會送出去。而且經妖靈山一戰他越是體會到修行之艱難,一步落後於人便是步步落後,差距只會越來越大。他極是清楚自身所負使命,每思及此便是心頭震動。
“神通之物乃是道途利器,不可輕舍。”雲沐陽面色鄭重,隨即面色一變,淺笑道,“我靈藥仙宮乃是丹鼎一脈,最善餌藥外丹,只是貧道愚鈍學不得這玄法。赤陽寶丹之名,貧道聞名已久,也有心前去求丹。”
尹世傑聽得這拒絕言語,心中長嘆,這寶丹能夠助他最短時日內成就元嬰,不想失之交臂、他心頭不由浮起一絲邪念來,只是片刻便被他鎮壓下去,他面上微微一笑,“靈藥仙宮之名如雷貫耳,心往已久,翌日定要登門拜訪貴派一觀道脈風采。”
他稍稍一頓,恍若無事一般,道,“雲道長既是到此,想來也是受邀赴鏡山盛宴,不知何日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