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空氣都凝固了。胡滿生張著嘴,望著驚恐不安的丁香沒有作聲。
好一刻後,樓下的眾人見沒了響動。於是那個唐抗美仰著頭,開起了胡滿生玩笑,“大隊長,嫂子痛小叔,你們有麼子事晚些再辦行嗎?!還有好多人家要搜呢!”
胡滿生回過神來,用腳撥了一下將芝麻卡重新復位,壓低聲音衝丁香講了句:“嫂子,回頭快些扔了這禍根!”
說完後抓了把稻草朝樓下唐抗美扔去,口中罵道:“你個小子狗嘴巴里吐不出象牙,滿嘴巴噴糞!你吃把稻草當畜生,秋生嫂嫂聖女一樣的人,也是你們開得玩笑的?!”
話音未落,胡滿生翻身下了草樓。那唐抗美還在那笑說著:“秋生嬸幾是冒得事,你大隊長就不曉得噠!”
胡滿生佯作氣憤的啐了他一口,罵道:“就你小子胡咧咧,不學好,老叔的名聲都讓你個黃頭小子敗壞噠!”
嘻罵中胡滿生領著隊伍走遠了。
此時驚恐失措的丁香慌忙又堆了好幾垛稻草,將那牌位觀音像重新壓實壓嚴。
下樓時全身溼透,臉色慘白。
回屋呷飯的有福見了,忙關切的問道:“媽,你怎麼啦,一頭大汗的?”丁香緩了一口氣,平靜的回道:“冒得事呢,剛才翻稻草時弄出來的汗。”
此刻在丁香家院外半里地外,桂順鑑正焦急如焚。當看到胡滿生他們空手從丁香屋裡出來後,他頓時癱坐在地,豆大的汗沿著下巴滴在地上。好一會他才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回家去了。
改革開放後,各家各族又修起了家譜,敘起了宗誼。
當丁香重新將添璇公牌位及觀音菩薩像取了出來,擦洗乾淨後襬在堂屋的神龕上。眾人看到雕龍畫鳳的添璇公牌位時,人人稱道說丁香做了一件福及子孫功德無量的好事。
丁香聽到大家讚譽,淡淡一笑,說道:“冒得麼子功勞呢,只是當年我覺得破這破那,麼子東西都破,破得過噠火,哪家冒得祖宗?!那些燒祖宗輩位的是石縫裡蹦出來的,㐅㐅㐅還拜了個石頭當乾孃呢!”
後來那胡滿生跟大隊他那個名義上的頭頭周漢兵因為批鬥何家裡何鴻光老婆的事起了糾份。
回頭看運動時,何家裡又被胡滿生盯上了,他想透過清算何家裡的罪惡為他自己在公社領導面前貼金錶功。
那何鴻光老婆與周漢兵原是有些親戚關係的,加上何鴻光老婆平日為人低調,心腸柔軟賙濟鄰里人緣極好。土地改革後更是放下大小姐身段,土裡田地也算是把好手!要不是攤上回頭看的運動,怎麼運動也不會再運動到她的頭上來的。所以深批何鴻光反動思想,思想教育何鴻光老婆周漢兵是同意的,但鬥爭何鴻光老婆周漢兵是極力反對的。
說來 當初周漢兵那個主任還是從胡滿生頭上搶來的,一想起這事胡滿生牙都恨得癢癢!
想當初那時公社的王書記上調當了縣裡的縣長,繼任的曹書記被造了反,靠了邊。修水庫時搞指揮的劉副書記轉正當了公社書記。
當時劉書記在紅星大隊選定主任時犯了難。當時提交了兩個候選人,一個是胡滿生,一個唐抗美,另一個是革命積極分子唐其光。
劉書記拿不定主意,便詢問了紅星大隊支書副支書陳新運與鄭宗德兩人的意見。陳新運思慮了一下,意有所指的同劉書記說道:“運動的浪潮是偉大的正確的,我們堅決支援!只是班子提名我個人有些看法。胡隊長長年革命積極是把好手,只是他手段狠了些,土改時活活打死龍二癲子多少有些違反政策,當然那時革命群眾義奮填膺下有些過激也可理解!還有他鬥人時手上冒個輕重,當年修水庫時還差點拉您下水噠!唐其光𠼦,熱情積極,只是歷練太少做不得大事,上不得檯面的,抗美,毛孩子一個,歷練歷練一下……”
劉書記聽到這裡時似有所思,忙打斷他的話問道:“陳支書,曉得噠,那你們兩個有其它合適的心中人選嗎?”
陳支書望了鄭副支書一眼,示意他來講。鄭宗德會了意,說道:“九隊那個周漢兵劉書記你認得的,祖上幾代赤貧,有些愣頭,心眼還是軟的,劉書記你看嗎?”
劉書記想了想,對他們兩人說道:“嗯,行!這事你們不要亂聲張!也不要先跟周漢兵講,我自有主意!”
後來紅星大隊成立革命委員會時,公社正式宣佈周漢兵為大隊XXX主任,胡滿生屈尊當了副主任。唐其光遠離那個漩渦,安心當了十幾年的隊長,只可憐那個劉抗美平日帶著小將們竄隊走戶,緊貼胡滿生,結果毛都冒撈到一根,混了個小頭頭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