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允文告知楊叢義這個訊息時,臉上的神情是極度失望的,前線在拼命,後方卻在想著逃離,這仗怎麼打?
楊叢義也是眉頭緊皺,不過他早就猜到了,大宋面前的情況就是這樣,這是常態,並不意外。還沒打仗時,臨安那批主和逃亡派不就已經開始鼓動趙構逃跑了嗎?如今打起仗來,像虞允文這樣的,不跑倒是奇怪了。
出言寬慰幾句之後,楊叢義馬上將江中、江邊佈防情況向虞允文做了一番較為詳細的介紹。
楊叢義告訴他,如果敵軍堅持從太平渡登陸,即使沒有援軍,精武軍、揚武軍和本地守軍也能堅持十天左右,敵軍的損失會很大,他們也不會佔到太多便宜,但若是敵軍分出一支部隊從上游的無為、蕪湖等地渡江,包抄太平渡,如果沒有其他軍隊前來支援,太平渡則不可守。
只憑七千餘人抵擋幾十萬敵軍,根本不可能,必須要有足夠強大的援兵,不能讓敵軍抄了太平渡的後路,不然此地難守。
可虞允文只是一個軍事參謀,哪裡能調來援兵?
距離太平州最近的建康府,雖然有幾支軍隊,但建康對面也有敵軍虎視眈眈,根本調不開。距此不遠的無為軍在江北,如今是何情形,無人知曉,再遠一些的池州雖有駐軍,但他們也要建立江防,沒有不會有多餘兵力可調。
也就是說,楊叢義需要援兵的要求,不可能得到滿足。
沒有援兵,一味防守無論如何都守不住,“主動出擊,以攻代守”便成了守住太平渡的唯一辦法。
於是,虞允文便以督視江淮兵馬軍事參謀之職下令,命精武軍統制楊叢義督領太平州境內全軍,五日之內對敵軍發動進攻,若日後朝廷追究,一切後果,由他承擔!
楊叢義得令,即刻召集眾將議事,分派任務,開始準備渡江作戰,主動出擊。
從附近找到更多的百姓作為嚮導之後,六十艘戰船輪番進入長江,抵近和州,熟悉附近水域。
隨著大批戰船出現在對岸敵軍視野之中,敵軍很快警覺起來,派出大量船隻上前合圍,他們知道自身船小,不能力抗的弱點,便儘量不與大宋戰船接近,距離三四十丈遠便停船,張弓射擊。
敵軍駕船的本事不行,但射箭的本事卻遠超宋軍,他們箭能射到宋軍戰船,宋軍卻射不到他們,等宋軍戰船想要靠近他們,他們則直接駕船後退,雙方拉扯之間,宋軍戰船並不能佔到便宜。
在熟悉水域的接觸中,精武軍雖然沒有討到便宜,卻也估摸清楚了敵方水軍所在地,和州城外的一條河流入江處,敵軍船隻應當都停泊在那條河流裡。
得知這個訊息之後,楊叢義即刻命探子乘夜從上游悄悄渡江,打探具體情況。
兩天後,探子回來彙報說,敵軍船隻果然全部停在匯入長江的那條河流北岸,沿河岸排列的密密麻麻,大小船隻不下五百艘。而距離河岸不遠,便是敵軍營地,他們整個軍營,沿河流修建,從河口往西,綿延五十餘里,初步估算,敵軍人數不下五十萬人。
得知確切訊息的楊叢義心下震驚不已,完顏亮能下如此大的本錢,統帥五十萬大軍南下,看來他真是打算一舉滅亡大宋,把江南之地據為己有。
不知沈縉在遼陽策動的叛亂如何了,若是不能成功,就憑現在鎮江、建康、太平一帶不足十萬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擋得完顏亮,千里長江,不論怎麼防,都不可能防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