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傷一兵一卒,辛棄疾收復了忻州城。
留守完顏祿完全放棄他在忻州城的權力,全家從留守府搬出,搬至一處別院居住,為免忻州城內漢人百姓和將士騷擾,他門前的守衛都是辛棄疾親自安排的帥營親兵。
忻州城裡許多百姓原本就是草原人,幾十年來他們已經習慣了在城池內居住,草原上的生活習慣也就早丟棄,從日常生活、飲食起居來看,他們與漢人無異,可以說透過三四十年的雜居,他們基本上已經漢化,很難再回到逐草而居、住帳篷、吃羶羊肉的草原。
由於城內有太多漢化的草原人,想要忻州安穩,這些人就不能不管不顧,不說把他們保護起來,至少不能殺他們,不能打他們,給予他們和漢人百姓平等的待遇,對穩定忻州至關重要,因為整個忻州漢化的草原人實在太多了。
接管忻州之後,城防士兵和城內巡邏士兵,全部換成了從潞州、遼州過來的宋軍,他們軍紀較為嚴明,能嚴格執行帥營的命令,也就是辛棄疾的命令。
進入忻州城三天之內,暫任河東安撫使兼任太原知府、忻州知州的辛棄疾,連發數道政令、軍令,穩定民心。
當然對百姓來說,最實際的還是免除賦稅,因此按照北伐慣例,已經收復的忻州、太原府百姓免除三年賦稅。
隨著穩定民心的軍令、政令傳播開來,傳至各地縣鎮,提心吊膽的百姓終於稍稍放了心。
對大部分普通百姓來說,是不管是金人統治還是漢人統治,他們都要交稅,都要承受盤剝,只是輕與重,多與少的區別,所以誰執政,誰當他們的父母官,誰做他們的皇帝,他們無法做主,也很少關心,對他們來說,只要能讓他們有飯吃,能活下去,就是好官,就是好皇帝。
顯然對忻州百姓來說,一來就趕走金人統治者,殺掉欺壓盤剝的他們人的宋軍是好人,給他們減免三年賦稅的安撫使是好官,遠在汴京的趙姓皇帝也是好皇帝。
在古代,收稅是地方官府一年中最重要的事,也是最耗費精力的事,如今免除百姓三年賦稅,地方官府基本就無事可做,剩下的最重要的事情就只剩維穩,而打擊那些想趁亂劫掠的土匪草寇,每縣留下三隊人馬就夠了。
地方官府的主官基本上也由當地駐軍的準備將或部將兼任,過渡時期,軍政一體。
忻州很快穩定下來,辛棄疾拿著大量的現錢開始從各地徵購牛羊和糧食,籌集糧草軍需,部分留下城內,部分送往袁華所在的雁門關。
據信使來報,雁門關附近戰事激烈,金人初時以一萬軍隊強攻雁門關,連攻一個月也沒能攻進關內,後又來了兩萬援軍,開始日夜輪流攻誠,十天下來,雙方都疲憊不堪。
宋軍據雄關,居高臨下,易守難攻,金軍長途跋涉,山路難行,又沒有多少攻城器械,急切之間,根本就拿雁門關沒有辦法,一次次攻城,無果而終,只留下無數的屍體。
不過守城宋軍,前前後後也因各種原因損失了五六百人,加上天氣轉冷,很多將士已經開始不適應。
氣候是一個大問題,據辛棄疾所知,北方草原兵每到冬天就會穿上羊皮襖,不但保暖還在一定程度上防弓箭射擊,而宋軍沒有穿羊皮的習慣,並且大宋也沒有那麼多羊可殺,即使有羊可殺,羊皮還有許多更重要的用途,輪不到將士穿到身上。
至今很多身在忻州城內的將士還穿著單衣布衣,一早一晚值崗巡邏,都有些承受不住,更別說在雁門山裡的將士,那裡只會更冷。
一旦寒冬到來,別說打仗,恐怕單單一個凍傷,就足以摧垮整支軍隊。
這是辛棄疾的疏忽,他猛然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若金人等到嚴冬到來,很快就會攻下雁門關,長驅直入,到時候忻州、太原府根本守不住,籌劃數年的北伐大業將功虧一簣!
急切思索之後,他很快想起濟南府宋軍曾經在冬天冒雪進攻過燕京、平州、來州和錦州,他們是如何避免從沒去過北方的將士凍傷?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他。
於是辛棄疾馬上手書一封書信,派人快馬送往濟南府,請教將士北方禦寒作戰之事。
時光飛逝,忻州、太原府很快平定。
九月初一,忻州城留下五千宋軍,其餘部隊經過長時間的休整訓練適應之後,以徵購、受贈來的馬匹為代步工具,很快開始向南方轉移。
幾天之內,除各地守軍外,其餘北伐軍全部撤出忻州,經太原城,南下介休,同北伐西路軍統帥薛望會合,這其中就包括夏成傑部在內的忻州和太原降軍。
大軍南下之後,留給辛棄疾的任務便只有居中籌備糧草軍需和鎮守忻州、太原府。
忻州有擅長守城關的老將袁華鎮守在雁門關,只要雁門關不丟,關外金軍即使翻越連綿山脈而來,也不會有太多兵力,也不會有攻城器械,攻不破忻州城、太原城,進來只會是送死,所以辛棄疾並不擔心守城問題。
現在最讓他憂心的便只有糧草籌集和將士如何過冬問題,只要這兩個問題解決了,忻州、太原府、平陽府就能牢牢的控制住。
但這兩個問題都不是那麼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