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偏西,毒辣的陽光比午時減弱了很多,中午不敢出門的人,到了這個時間,陸陸續續上街了,有些繁華的街道擁堵的車馬難行,楊叢義的馬車也不得不慢下來。
楊叢義只是個小官,他可不敢駕車衝撞行人,就是朝中重臣,怕也不敢鬧市縱馬、駕車馳騁,不然便得被人彈劾。
馬車慢慢行駛,後面緊追著的人終於鬆了口氣,再這麼跑下去,他的累死。
穿過繁華的地段,馬車在路口一轉,向西而去,直奔湧金門,城裡路雖好,無奈行人太多,城外路雖一般,好在多數時候並不擁擠,馬車的速度可以提起來。
湧金門外是西湖,傍晚出城遊湖,別有風味,所以出城的人特別多。
一直到了城外,馬車才終於提高了行駛的速度,一路向北而去。
而緊緊跟在車後的人,又變成了兩個,他們上了馬車,簾子高高挽起,一個駕車,另一個在車中坐著,馬車在幾丈之外緊跟不捨。
楊叢義忙碌一天,感覺十分疲憊,馬車急行,一回到家裡,脫下官衣,稍稍洗漱一番,吃喝完畢,精神才算恢復過來。
清塵知道夫君勞累,便不多話,也不過問官衙之事,哪些該問,哪些不該問,她很清楚。
而楊叢義也不想把白天發生了那些事說給清塵聽,徒增煩惱,惹她擔心。
夕陽西下,灼熱的溫度降低之後,二人在院中閒聊了一會兒陳年舊事,楊叢義便提前回到書房,張大人交代的差事,事實上已經壓在他頭上了,作為兵案的一份子,能做好的當然要儘量加把勁。
夫君要去忙公事了,清塵也沒有不讓他去的道理,家裡置辦出來一間書房,不就是公事之用嗎?
她能做的,就是做些輔助工作,端茶倒水,儘量不打斷他,不打擾他。
天暗了,清塵給書房掌燈,屋裡熱了,給夫君打扇,能做的就多做的一點,畢竟這是她的夫君。
燈芯不知剪了幾次,時辰也不知到了幾更,清塵實在熬不住了,只能在書桌一角趴下休息。
楊叢義在紙上寫寫畫畫,時不時再翻翻宋朝地圖,滿腦子都在想關於各軍實戰對抗演習的事情,紛繁複雜的每一個問題,因為存在諸多不確定性,如何解決他拿不定不注意,不得不多想幾種解決方法,如此一來,問題就變的非常複雜,就等於說幾乎是要完整的做出好幾個方案,這就讓他不得不多花些時間。
當天轉眼看到清塵已經在書桌上睡著時,方才意識到天色已晚,若不早些睡,明天一早怕是很難起來,誤了應卯的時辰卻是不太好。
放下手中所有東西,楊叢義看看清塵,伸手為她理了理一絲散落的青絲。
輕輕的一絲觸碰,清塵便十分敏感的抬頭醒來,抬眼看著夫君,眼神裡有幾分不好意思。
“娘子辛苦了,累了就回去睡,以後不用在這兒陪我,最近估計要忙一段時間。”楊叢義拉著清塵的手,輕輕笑道。
“我沒事兒,夫君這麼辛苦,我幫不上忙,能給你端茶倒水也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清塵微微笑道。
“今天就到這兒吧,天不早了,我們回去休息。”楊叢義一早離開,放衙回來也陪不了清塵多久,她想在書房陪著,又怎麼能拒絕?
清塵點頭,隨即跟著夫君起身,滅了油燈回房休息。
這天晚上,他們一回房間便熄燈睡去,因為清塵知道這不是好日子,更關鍵是她不想夫君太過勞累。
就在屋內燈滅幾刻鐘之後,院子陰暗處,從牆頭上跳下兩個黑影,朝遠處跑去,一直跑到一輛停在樹蔭下的馬車裡,兩人上了馬車後,那馬車就停在那裡,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也沒發出多少聲息。
看來一車兩人準備在城外露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