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要朝君若軒主院行去,畢竟,院內的侍奴全然昏死,她若不去告知君若軒一聲,許是又會惹得那廝大肆猜忌。
只是,足下也僅是行了幾步,便又面色一緊,兩腳再度僵在了原地,無心再動了。思緒翻轉,待得再度沉默一番後,她終是轉身過來,全然打消了去君若軒主院的念頭,而是徑直踏步而行,待入得屋門後,便抬手合上了屋門,隨即緩步朝前,入榻而躺。
此番便急著去君若軒那裡通報,萬一對蕭瑾不利,她也算是變相的害了蕭瑾,更也容易得君若軒懷疑,懷疑是她對蕭瑾窩藏一宿,若不然,今早其餘之地皆無事發生,怎獨獨就她的院子出事了?再者,如今那些屋外的侍奴與侍衛皆是昏死,是以,她自然也是不知那些人在昏死之前究竟遭受了什麼,倘若是蕭瑾將他們打暈,這些人醒來後自然會對君若軒說是蕭瑾將他們打暈,如此,君若軒自會將窩藏之罪肆意落在她身上,即便她不承認,但憑君若軒那多疑之性,自然也不會真正相信她。
是以,如今之法,許是稍稍裝死來得妥當一切,即便君若軒查來,她也可憑暈厥之事來全然脫卻嫌疑才是,只不過,那些侍衛與侍奴醒來,若不曾揭露蕭瑾倒是好事,但若,那些人將蕭瑾說了出來……
思緒至此,一時,心底也稍稍沉了幾許。
只道是,那些侍奴與侍衛醒來,即便她雲鳳紫裝暈並不會受得牽連,但若那些人將蕭瑾言道出來,如此,蕭瑾與君若軒,許是就當真要勢不兩立了。是以,那些屋外的侍奴與侍衛,留著無疑是蕭瑾的禍患,且昨夜既是救了蕭瑾,是否要送佛送上天,將門外那幾個隱患,也趁機除了?
心思至此,瞬時,鳳紫心口也稍稍的震撼開來。
她倒是突然反應過來了,此番莫名之中,自己竟是又在抑制不住的為蕭瑾考慮了,甚至為了那蕭瑾,竟還對門外幾人動了殺心。這種轉變,常日倒不曾自行發覺,但此際心思太過突兀明顯,一時之間,倒也讓自己徹底的反應過來,意識到了自己的心思竟因蕭瑾而變化如此之大。
不得不說,縱是對蕭瑾並無真正厭惡之意,但也並非真正的親近,如今她竟突然有心主動的為蕭瑾著想,這般轉變,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發生的?
越想,心境越發的起伏震愕,壓制不得。
待得片刻後,她才稍稍回神過來,隨即強行斂神一番,心底也稍稍掙扎了幾下,而後終還是迅速的坐起了身來,雙腿也微微而挪,正要下榻,奈何正這時,門外遠處,頓時有連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瞬時,她面色一變,本要下榻的兩腿陡然縮了回來,整個人也驀地重新仰躺在榻,指尖扯了被褥蓋在身上,雙目一合,一動不動。
而那門外的腳步聲,則是迅速的由遠及近,則是片刻,不遠處的屋門便被人陡然推開,一道急促的腳步聲也隨著屋外的冷風全然入了門來。
鳳紫心底戒備重重,兩耳將那腳步聲聽得極為仔細,因著太過熟悉這腳步聲,再加之冷風捲了幾縷熟悉的味道盈入鼻來,是以,縱是不睜眼,自然也知來人是誰,她終是稍稍放鬆了警惕,任由呼吸勻稱,整個人越是努力的故作安睡。
“鳳兒?”
僅是片刻,那人便已坐定在了她的榻邊,一道略微低沉的嗓音也順勢響起。
鳳紫雙目緊合,一動不動,並無反應。周遭氣氛沉寂片刻,隨即,一根略是涼薄的指尖橫在了她的鼻下,似是有意要探探她的鼻息,她也並無掩飾,呼吸勻稱,隨即片刻,那根略是涼薄的手指倒是終於從她鼻下挪開了,但她的肩膀,則被一雙手輕微的扣住,而後,便開始緩緩的搖晃起來。
“鳳兒,醒醒,醒醒。”
鳳紫仍是未動。
那人的嗓音越發增大了幾許,便是搖晃鳳紫的動作弧度,也驀地加大了幾分。
鳳紫整個人被搖得晃動不堪,心生牴觸與暗惱,只道是這小子這哪裡是在喚人,明明是想趁機將她骨頭搖散才是。甚至於,她腦袋也被他搖得稍稍發昏,心底也極是篤定,篤定著只要她一直不醒,這小子定會一直搖晃下去。
是以,縱是此際不願面對此人,但終還是不得不極為緩慢的一點一點將眼皮掀開,她眉頭也順勢皺起,眼神故作迷茫,則是這時,還未待她的目光徹底焦距在他的面上,他便已停了晃動,那雙漆黑深邃的瞳孔啊,就這麼直咧咧的迎上了她的眼,“鳳兒醒了?”
都晃成這樣了,何能不醒。
鳳紫心底是有怨言的,只是心頭繃著一根弦,是以不曾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