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驟然響起急促的敲鐘聲,噹噹噹當,尖銳的鐘鳴聲一聲緊似一聲。傳令的人正四散奔向奧特里克城中央,並帶來那個訊息——大風暴來了,水手們回過頭,看向外海上編織著黑色的巨浪。
在浪間,一道道影子正潛行。
所有人員皆已進入城內,指揮官注視著每一個人離開,才回身離開舷邊,走上高聳的艉樓。其沉默不言地看著空海之上一道道銀色的浪痕,然後向艦隊下達指令:
“啟錨。”
身畔的學者戰戰兢兢,提出質疑道:“尊敬的羅德里戈先生,我本不應該質疑你的權威,但外海上起了風暴,這時候離開錨地是否……”
“叫我船長,海爾斯先生,”羅德里戈·德安里斯回過頭,“帝國讓你們來這裡尋找最後一個以太節點,而我的任務是保護這座城市的安全,如果海軍失敗,所有人亦無法倖免。”
他指向外海的方向,在那裡一道道尖鰭正穿行於雲間,在風元素層上留下一縷銀痕。學者幾乎已經可以看清那在巨浪之間的影子,張開的四臂,與閃爍的刀刃,一頭蛇狀的長髮,穿過元素層時如同一團水草。
他不禁後退一步。
羅德里戈沒有指責後者的軟弱,對方本來也不是軍人。
“帝國海軍的船不應當戰沉在港口之內,”男人回過頭去,答道:“我們會到島外去迎敵,無論風浪如何,直至這場風暴過去,或者我們每一個人都長眠於淵海之下。但這是軍人的職責,與各位無關,海爾斯先生可以帶我的手令到城堡中去——願那裡足夠堅固,我的副手們可以在那兒護那你們周全。”
學者對這位艦隊指揮官的勇氣表示了欽佩,又問道:
“帝國的計劃,船長大人如何打算?”
“帝國會有支援嗎?”羅德里戈反問。
“或許會有,”學者答道:“我們已經向帝國請求了援助。”
“現在情況有變,”羅德里戈道,“如果在最壞的情況下,我們要提前撤離奧特里克的所有居民。”
他抬頭看向那位學者:“海爾斯先生,我會給你們爭取足夠的時間,但你必須在最後通牒下達前告訴我們時限。我的助手還留在城內,奧特里克城內所有人的安危也都交給各位了,另外將這封信帶給大工匠先生,我不懷疑他具有勇氣,但麻煩提醒他別太沉迷於自己的工作而忘記了時間。”
學者點了點頭,在衛兵護送下下了船。
爐膛中的火焰仍舊明亮。
屋內身著戰士裝束的女士正抬起頭來,從學者手中接過那封信,問道:“這是艦長大人給我們的?令我們留在此處,想辦法在計劃執行之前將奧特里克城內的居民撤離?”
她看向窗外,雨水順著石簷滴落下來,落在欄杆上,水花飛濺,爐火的光映著她褐色的長髮,辮成一束,垂在胸前。她沉吟了片刻,“我明白了,我會留下來保護各位。”
她將那封手令放在桌上,“接下來我要派人去加固城防,以防有漏網的娜迦潛入城內,其他人要去組織住民,安排好撤離點。海爾斯學士,你們有什麼要求麼?”
學者搖了搖頭,“就按指揮官閣下說的辦,這裡的事情我們插不上手,如果可以的話,請派一些人去和我們保護奧特里克城內的水晶塔,我們測量的以太節點就在那下面。”
他停頓了一下:“那是帝國的計劃所在,必須保證萬無一失,我們自身出了什麼意外都無所謂,但那個計劃關係到辛塔安的未來。”
女士點了點頭,看向屋內一人:
“賽內夫,你帶他們過去。”
……
“賽內夫·阿加特。”
老哨兵從夢魘之中驚醒,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水聲,狂風正吹得木板吱吱呀呀作響,雨絲不時飄入建築內,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雨水編織成線,連成一片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