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杜衡的心才算舒展了些,人沒受罪就好。杜衡吁了口氣,問著豺羽:“族裡有人能找的上路子打點打點嗎?關在那種見不得天日的地方,身子怎麼受得了。”
豺羽的表情很沉重:“這回聽說是上面的意思,能找的人都使不上力。使上力的又不認識。”豺羽雖沒服侍過杜衡,卻因著是舊主,說話也不生分:“族裡的幾位老爺拜了不少門子,人家一聽都直搖手,老太太急的都臥病不起了,也沒個法子。少奶奶,您認識的人多,幫幫少爺吧。”
豺羽本是隨口一說,他深知自己即便不說話,少奶奶也必定不會袖手旁觀,在布魯塞爾杜衡都肯施以援手,何況在揚州。但杜仲聽著卻幾分不樂意:“趙家家大業大,我這妹子福薄,受不住。”
豺羽也深諳就裡,沒再說話。杜衡想了想,對豺羽說著:“明日你帶我去南京看看少爺吧。問明瞭情況,我再做定奪。”豺羽應著離去。
杜仲還想說什麼,佩蘭看了他一眼,二人出了屋子。佩蘭才柔柔的說著:“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衡兒這些年是受了不少罪。但你看這情形,衡兒只怕是為了石南才回來的。再怎麼說也是夫妻,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還能怎麼樣?”
杜仲搖搖頭說著:“這弄的,真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佩蘭笑嗔著:“知道清官難斷,還摻和什麼。我去給衡兒安排吃的。”杜仲也嘆著氣跟著佩蘭走去。
杜衡坐在椅子上,手扶著額頭只覺得眩暈。下人們看到杜衡回來,擱置了許久的話題又拾了起來,低聲窸窣著趙家的長短,杜衡的耳朵裡只收留了一句:“那個被趙家關起來的瘋子,聽說也跑了。”
杜衡一驚,忙抬眸把窗底下的兩個婆子叫進來問著:“誰是關起來的瘋子?”
兩個婆子對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回著:“就是趙家那個二姨太,一直沒圓房那個,叫——”另一個提醒著她:“叫錦葵。”之前的婆子說著:“叫錦葵,後來不知怎麼的就被趙家的少爺關了起來,聽說只能從洞裡遞進去吃喝,還不如個貓狗呢。也是可憐。五年了,人都瘋瘋癲癲的,整天不是叫就是唱。”
另一個婆子接著說著:“趙家少爺剛被抓的那幾天,趁著家裡亂,嚷嚷著屋裡有蛇,趁著下人進去的當口,就跑的再也不見蹤影了。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聽著錦葵的遭遇,杜衡的心裡很不是滋味。那個在荷塘向她丟擲蓮葉和荷花叫小魚的女子,彷彿還是昨日的情形,卻淪落到如今的這個地步,是耶?非耶?又有什麼意義。
杜衡的歸來,從杜家的下人那裡傳出去,不多時便已經傳到了趙家人的耳朵裡。趙老太太本來就頭疼臥床,聽到這個訊息頭更加疼:“好好的又回來做什麼,還嫌這個家不夠亂?”
茯苓在一旁服侍著趙老太太,手卻開始抖了起來。這麼多年,她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杜衡回來了。她才是這個家名正言順的少奶奶啊,她也是趙石南心心念念掛心的人。她回來了,只怕自己什麼都沒有了。茯苓已不止是頭疼,而是從心底冒著涼氣,這涼氣,甚至比趙石南被人抓起來的訊息,更讓她驚恐。她不禁開口試探著老太太的口氣:“若是少爺回來,必定還是要少奶奶回來做當家主母的。”
趙老太太卻沒這個心思和她說誰做當家主母,她的心裡只牽掛著兒子的安危,便沒有應聲,腦子裡仍在想著該找誰去救石南。
看趙老太太沒吭聲,茯苓的心裡又是一涼。連老太太也預設了嗎?她的世界,陡然變得無光。
杜衡第二天便急著和豺羽到了南京,數月不見,趙石南更加憔悴了不少,看到杜衡,趙石南勾唇笑了:“我知道你會來。”
杜衡心裡一緊,隔著窗,緊緊的抓住了趙石南的手,強忍著要掉下來的眼淚,看著趙石南說著:“石南,我會想辦法。你等我。”
她能有什麼辦法呢?趙石南淡淡笑了:“你多注意身子。我這裡有族裡的人操心。”看著柔弱的杜衡,他的心有種被撕裂的疼痛,他不想讓這個小女人,再為自己奔波。本應該是自己給她撐起一片天的。可如今世事難料,自己在這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趙石南頓了頓,看著杜衡說道:“衡兒,我想過了,之前你說的那個離婚,我現在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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