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我在車裡待了很久,眼淚就那麼肆意的淌著。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在病床上,那種心疼,那種無能為力的抓狂,讓我瀕臨崩潰。過了好久,我才把眼淚擦掉,長吁了口氣,緩緩的把車開動。我不能崩潰,還有孩子,還有絲之恆,我不能再倒下。
還能有什麼辦法挽救絲之恆,還能去找誰?認識的人一個個從腦子裡盤旋著,忽然想到何院士,人在著急中是會突然有靈感的,我腦子裡靈光一現,對啊,為什麼不用何院士或者是老秦他們學院的裝置來繼續研發成悅錦呢?他們的實驗室儀器裝置都是現成的。這樣的情形在高校也並不罕見,也會有拿到專案卻沒有實驗室的機構來尋求合作,他們出錢,借用實驗室的裝置。
想到這些,我整個人都清明瞭不少。忙回去給何院士發了郵件,詢問了相關的事宜。何院士很快給了我肯定的答覆。我興沖沖的去公司找趙信儒,說著繼續研發成悅錦的事。
趙信儒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情摧的幾乎壓垮,看向我的目光幾絲渾濁:“清揚,還有必要繼續研發嗎?”
“有!”我的聲音很堅定,“成悅錦是以敬的心血,也是趙家的心血,現在已經接近成功了,不能功虧一簣。而且,不管公司的命運如何,我們有了成悅錦這個核心技術,再去申請專利,將來才有翻盤的機會。”技術永遠是公司的心臟,只要我們有了心臟,還怕將來沒有重整河山的時機嗎?
趙信儒卻並沒有像我這麼信心十足,也許接連的事情已經讓他心灰意冷,他只是暗啞的問我:“再做研發,哪來的資金,就算你說的,儀器裝置可以借用人家的,但是你也得支付人家費用,試劑耗材、人員費用,這些是必須公司支付的。這些錢從哪來?”
這些我已經想過了,我咬了咬牙對趙信儒說道:“我可以把我的公司抵押出去,以敬還給我留了幾處房產,我都抵押給銀行,這些錢應該差不多可以支撐繼續研發的支出。”
趙信儒愣住了,幾乎不可相信的看了我半晌,問著:“清揚,你想好了?你不怕這些錢打了水漂?萬一最後成悅錦沒出來,你把這些都押給了銀行,你怎麼生活?”
我抿唇搖搖頭:“趙董,以敬現在的房子我會留著,和孩子有個住的地方。至於以後,大不了出去再找份工作,總不會有雙手還餓著。”沒有遇到趙以敬之前,一個月幾千塊的工資,我也生活的很好。
趙信儒沒有說話,只是看了我片刻,嘆氣道:“清揚,你一次次的讓我意外。”
我很快辦好了抵押手續,把自己的公司,趙以敬給我的房產、鋪子也都押了出去,和何院士那裡聯絡好之後,準備把絲之恆的研發人員轉到了北京何院士的實驗室,繼續進行著成悅錦最後的突破。我沒有時間去北京,把何院士那裡的情況和葉工他們交代好之後,便返回了公司。
絲之恆的狀況江河日下,火災後更是債主盈門。我返回去的時候,趙信儒的辦公室正被幾個企業的催債的圍得緊緊,其中一個嗓門很大:“趙董,我們和絲之恆合作也不是一天,不是沒有信任,但是現在絲之恆已經是這種情況了,不能坑我們啊,那貨款對我們公司可是全年的生計——”
一個沒說完,另一個又插了進來:“趙董,我們的尾款,還有三十萬,也還沒給呢——”
春天,本不是個要債的季節,卻因著一場大火,把素來聲譽很好的絲之恆再次逼到了債主圍追的窘境,趙信儒在裡面,滿頭白髮讓人看著心酸,面色看著有些不好,卻並沒有任何人同情這個老人,還在不停地說著,我不禁擠上前說著:“大家彆著急,會有解決辦法的——”
我話沒說完,旁邊一個人正在激動的興頭上,頭也沒回就是一揮手:“哪輪到你說話了。”那手險些甩到我臉上,我慌忙往後一躲,腳底下一滑,向後閃了過去。情急之下,我忙捂著肚子,卻被身後的一雙手穩穩的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