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疾?”杜衡有些緊張,“嚴重嗎?怎麼突然有心疾呢?”她心中的趙石南,像座鐵塔般剛直堅毅,生病都很少,怎麼會有心疾?
豺羽機靈,對杜衡嘆氣說道:“少爺這幾年每日狂喝濫飲,早把身子都掏空了。時常心口疼,請了幾個名醫也不濟事。這回來這個萬國博覽會,路途遙遠,少爺本來也無意。可聽說少奶奶來了,硬是強撐著過來。到了這裡水土不服,上吐下瀉的。再加上飲食不周,少爺自幼吃住講究,這裡洋人的大餅也不好吃,菜更是吃不下。雖說也有中餐,但那哪叫飯啊,我這做下人的都吃不慣。再加上前幾天不知聽了什麼回來,整個人就被打倒了。”
“打倒了?”杜衡的心有些揪扯。
“是啊,回來就發燒下不了床,整天心口疼,要麼就是心慌,一宿睡不著”豺羽編到後面,有些磕磕巴巴,他也不是郎中,不知道這心疾該怎麼的描述。
但杜衡卻早已亂了心智,也沒聽出豺羽口中的漏洞,只是繼續焦急的問著:“那怎麼不去找醫生?博覽會上有西醫的。”
“說話也聽不懂。少爺說嫌麻煩,我怎麼勸也勸不動。”豺羽耷拉著腦袋回著,心裡直禱告杜衡可別再問了,再問他也答不上來了。
杜衡心裡直打鼓,心疾可大可小,若說沒事,多少年也不妨事,可若說有事,便讓人猝不及防。這個趙石南,太任性了。
豺羽看杜衡面色猶豫,問著:“要不您去看看少爺,興許他一高興,就能好了?”
杜衡想了想道:“也好,你告訴我酒店地址。我待會過去。”豺羽眼睛一亮,忙把地址告訴杜衡。杜衡對豺羽笑著點點頭離去。豺羽忙吩咐手底下一個機靈的:“趕緊跑回酒店告訴少爺,就說少奶奶待會要去看他。”可別少奶奶一進門,就看到少爺愜意的模樣,那就穿幫大發了。
趙石南這幾天在屋裡待著,也不出門。從最初的興沖沖,聽到走廊的一點風聲就把心吊到嗓子眼,到後來,漸漸的有些沒了信心,反變得焦躁,自己在她心裡,真的沒一點分量了?
趙石南正頹然間,忽聽到手下的報信,心猛地跳突的激烈。他也納悶了,杜衡就像那魔怔,只要提到她,想到她,自己好像還真有心疾般的砰砰凌亂。趙石南扯了床上的被子搭在身上,情不自禁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也不過就是半個小時左右的光景,趙石南卻等的急迫,心也跳的狂亂,再不來,怕是真的要心疾了。每一分每一秒,此刻都是煎熬。終於,門上有規律的響了三聲敲門聲,趙石南趕忙抬手讓下人去開門,自己硬撐起身子靠在了床頭。這洋人的床也怪,軟了趴趴的,躺在那裡怎麼都不得勁。
門開了,趙石南的心也跟著腳步聲一點點又揪了起來,卻是很快又跌到了谷底。杜衡是來了,但是除了她,還帶了一個洋醫生,和一箇中國人。
杜衡走到他身邊,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的說著:“趙先生,聽說你有些不適,我特意找了博覽會,給你派了位西醫,這位是翻譯,有什麼問題,也好溝通。”
趙石南的心中頓時憋了一股的懊惱,這算什麼?還真帶了個醫生過來,不禁看著杜衡淡淡道:“算了,靜養就好。”
杜衡微笑著說道:“心疾的事,可大可小,還是看看吧。”這時翻譯也插著嘴道:“醫生只是先做簡單的聽診,如果有必要,會到醫院做詳細的檢查。”
事情既已發展到這裡,趙石南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裝下去。他不再推脫,看著杜衡勾唇笑笑:“那就檢查吧。”太推三阻四,反倒更顯得做賊心虛。
翻譯和醫生交流後,醫生拿出聽診器和血壓計給趙石南做了個初步的檢查。趙石南的心有些沉,這些年杜衡是越變越聰明瞭,自己都已然快不是對手了。趙石南卻不知,在感情的世界裡,用情越深,越是零亂。
醫生查完後,和翻譯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翻譯說道:“趙先生的血壓正常。心跳有些過速,其它的暫時也查不出來。至於心臟的詳細情況,要到醫院檢查,那裡有可以監測心臟跳動是否正常的儀器。”彼時心電圖在西方的醫院已經應用的普遍,就連上海的一些西式醫院,也有的用上了心電圖。
趙石南暗暗舒了口氣,還以為洋醫生厲害,原來也和中醫一樣,話不說全,都是模稜兩可的江湖話。心跳過速?看到杜衡,心跳就沒正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