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儒冷冷看著他道:“你給自己是找了活路,那公司怎麼辦?咱們辛辛苦苦奔了這麼多年的絲之恆,打算讓它不姓趙?!”趙信儒的聲音裡都是悲涼。趙信儉如今,只怕已經完全不管絲之恆姓什麼,他只想自己能全身而退。
姚清蓮唇角揚起說著:“我這個晚輩又要多嘴了。如果撤資呢,一來顯得不近人情,二來弊端也多。不如這樣。”說著看向趙信儉,“趙董平時分管的呢,也主要做地產,酒店,不如現在就把這一塊撤出來單做,有願意跟的就跟著。願意留著做絲綢的就繼續留在絲之恆。”
趙信儒有些聽不下去,皺眉一拍桌子:“哪有你說話的份?”聲音是從沒有過的嚴厲。也難怪趙信儒生氣,姚清蓮這話無疑是等於讓絲之恆分家。
不過姚清蓮如今修煉的格外心理素質過硬,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說著:“我本來也就是瞎說,您彆氣壞了身子。”
趙信儉卻抬手做恍然狀:“誒,這也是個辦法。後生可畏,清蓮現在很有想法。”我心裡翻滾著,看著他和姚清蓮的嘴臉,一個勁的反胃。這雙簧演的也太假。姚清蓮縱然聰明,也不可能有這腦子,摻和這事,還不是趙信儉的授意?
一時又有幾個股東附和同意。趙信儒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環視了一週,那些提起分家亢奮的人卻絲毫不在意這個老人的目光,只是彷彿在絕路中找到了生機般,說著該如何分流資金獨立經營的話題。一剎那,悲涼湧上了心頭。
廠子的分崩離析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的分崩離析。
那天會議並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由於是剛提議,除了趙信儉姚清蓮幾個,大家都還沒有認真考慮這個問題。只好押後再議。
那晚送趙信儒回去,一路他都沒有說話,臉色難看的可怕。我有些擔心,儘管自己心裡也說不上的堵,卻還是開解著他:“其實分開也未必不好。如今大家心志不攏,事事掣肘,倒不如索性各幹各的。”說著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如今如果真的把那塊業務分給趙信儉單獨出去,那絲之恆僅存的幾處還能墊補資金的業務也沒了。更是絕境。
但是又能怎麼辦?分家也總比趙信儉把股份讓給別的公司要好。趙信儉這三週也沒閒著,能想這麼個主意出來,讓絲之恆沒的可選。
趙信儒的聲音暗啞:“趙家,真的要散嗎?”在這個老人的心裡,趙家是始終他在意的一個概念,否則他不會在趙信儉偷偷質押他的股權後隱忍。只是並不是所有的趙家人都能像他一樣,在趙信儉的心裡,只有利益是永恆的第一位。當初想借著趙以敬進去的機會自己坐上董事長,哪怕是臨時的;後來看看臨時的做不成,絲之恆又被封廠,退而求其次,便又想出了分家單過的招數。
我咬著嘴唇道:“趙董,趙家散了是很惋惜,但是成悅錦,絲之恆,不能也散了啊。”趙信儒沒有再說話。
之後的日子裡,便是每天討論著如何分家。趙信儒始終沉默,即使在最後的投票裡,他依然選擇了不同意拆分。但是他的意見已經無法起到作用。
春節前夕,趙信儉和趙茵趙以誠還有幾個董事,帶著地產的專案和幾個絲之恆的產銷一體化分公司正式從絲之恆獨立了出去。而趙信儉的靠山,那個趙家得罪不起的人也出了力,一切的手續都辦的很快。趙信儉終於如願以償的坐上了董事長。
絲之恆這裡,只留下了趙信儒,吳董事並幾個一直支援趙以敬的股東,而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姚清蓮並沒有走。我看不懂她的堅持,也許,我從來就沒看懂過她。
何院士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幾次想再到北京去找,但是絲之恆遇上趙信儉分離出去,每天的會議,趙信儒中間又連氣帶病住了次醫院,實在沒法分身。我自己的公司,我吩咐張帆他們手邊其他公司的代理能放的都暫時放一放,把絲之恆如今還能流通的幾個型號的絲綢抓緊推出去,趕緊回籠資金。儘管我做的只是杯水車薪,但是總勝於無。
趙信儒出院後,我準備再上北京。臨行的前一天,張帆給我打了電話:“宋姐,有個挺大的單子,準備要絲之恆的庫存,但是價壓的非常低,要不,”他的聲音有些遲疑,“你去談談?”
“我?”我都不知該氣該笑,我哪裡還有時間談單子,“你們看吧,如果客戶並沒有誠意,誰談都一樣。”
張帆聲音猶豫的說著:“宋姐,這個我知道,但是,對方你認識,興許你能談下來。”頓了一下道:“是肖彬肖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