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二天下午到南京的飛機,早晨趙以敬把我送到凡苓家後,還有事便離開了。我拿了凡苓的鑰匙,本來打算在她家裡住的,如今也好,上午可以睡著補一覺。
中午睡得正香,肖彬的電話響了,我才想起來約了他今天中午吃飯,打著哈欠告訴他我在凡苓家,就定在凡苓家樓下的餐廳簡單的吃點就好。
幾個月沒見,肖彬比上次又憔悴了,我看著他想著凡苓心裡挺不是滋味的,兩個都是我的好朋友,但又明明不是該在一起的人。和肖彬說了沒幾句話,自然的就聊到了凡苓身上。肖彬遞給我一個紙袋:“這個,麻煩你交給她。”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沒看出來是什麼。也不和肖彬見外,我直接問著:“你不是和她分了嗎,還送東西幹嘛?”說著把紙袋塞回到他的手裡:“我建議你還是別送了,既然分,就分的徹底些,對兩個人都好。”
肖彬怔了一下,垂下眸子笑笑:“和她一起,答應過送她這個,我不想失信。再說,做朋友總還可以吧。”
“朋友?”也許是我思想老土,總覺得分手後沒什麼必要做朋友,何必彼此添堵,但是肖彬和凡苓的事,我也沒法插手太多,既然肖彬決定了送,我只好又接了過來。忍不住又多嘴了一句:“聽說你的太太是個好人,還是好好對她吧。”
肖彬的目光有些躲閃,半晌才看著我嘆氣說了句:“我知道。”
吃過飯我就去了機場,當趙以敬準備送我的時候,我已經進了安檢等著登機了。我知道自己在躲著和他見面,我害怕再見到他會控制不住自己,情,從來都難自禁。
原本和夏醫生買的是一起回去的機票,我去的早,正好改簽到了早兩個小時的航班,上機前,我給夏醫生回了簡訊:至瑾,我回去了。我建議你還是留在北京吧。然後關了手機。我同樣面對不了的,還有夏醫生,本來也沒有篤誠的心,又何苦讓人家為了我連事業前途,父母家庭都背棄了?我承受不起。
回到了小鎮,我去凡苓處接暖暖,順便把紙袋給她:“肖彬給你的。”凡苓聽到肖彬的名字全身都是一震,看著她的樣子,我的心說不上的疼。凡苓開啟了盒子,是一個造型很別緻的沙漏,像兩顆心的形狀,中間有細細的流沙穿過。
凡苓看到這個禮物忽然掩著嘴哭了,哭的泣不成聲,我抱住了她:“怎麼了?”
她抽泣了很久,斷斷續續的說著:“有一次我和他出去逛,看到這個沙漏很別緻,我想買,他說不好,兩顆心離得那麼遠,一直都到不了一起,還偏偏被細沙絆著,不吉利。我當時開玩笑說,如果以後我們分手了,你還忘不了我,就買一個這個給我,讓我知道你心裡還有牽絆。”
我聽到這話,腦子“轟”的就是一聲,忍不住說著:“這算什麼,又不能給你未來,還扯著你不放,這樣吊著你,讓你怎麼放的下?這個肖彬,真是糊塗。”
凡苓只是垂著淚,沒有說話,半晌看著我說道:“他是不是真的愛著我?如果不愛,怎麼會對我表達放不下的意思?”
“愛有什麼用?”我的氣不打一處來,“如果真的愛你,要麼娶了你,要麼放了你,而不是這麼不清不楚的拴著你的心。”
凡苓定定的看著我,忽然開口問道:“那趙以敬呢?他不也是這樣嗎?”我被凡苓問住了,愣在那裡說不出話。是啊,趙以敬,肖彬都是一樣。能醫者不自醫,我對凡苓說的理智明白,可到了自己身上,一樣的糾結反覆。
看我低下了頭不說話,凡苓輕輕擁住了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傷你的心,我只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我也真的很想知道,我在他心裡到底是什麼。”
我沒有再說話,想知道自己在男人心中的位置,那份不甘,那份不捨,恐怕才是多少女人放不下的原因。而我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
凡苓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一些,我把暖暖抱著回了家。這裡,才是真實的我的生活,不是北京虛無縹緲的後海,不是北京燈紅酒綠的夜場,這個靜靜的小鎮,這個小小的女兒,才是我生活的全部。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我關上窗戶抱著女兒睡覺了。
那晚睡了很久,第二天一早被暖暖的笑聲吵醒,我睜開眼,暖暖正趴在玻璃窗上,小手衝樓下揮舞著,我順著暖暖的目光向下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樓下和暖暖也揮著手。
暖暖對我笑嘻嘻的說著:“叔叔。”我一個激靈起來,穿好衣服拿出包裡的手機,才發現昨晚下飛機後一直沒有開機,我開啟手機,給夏醫生撥了號碼,聲音有些沉重:“至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