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錦葵再次走出家門,那個穿袍子的還在樹下等著,看到錦葵嬉笑著迎上去:“姑娘今天出來是給我送銀子?”
錦葵斂了神色,滿臉的肅清:“該行動了。後天趙家有客人,到時人仰馬翻的,沒人注意你進來。好動手。”說著遞給那人一張紙,“這是趙家的圖。”
那人就著月色把紙開啟,隱隱的看到幾條歪歪扭扭的線,這也是圖?錦葵指著一個圈:“你就從這個門進來,晚上七點左右,我會偷偷過來給你把這道門開啟,你進來後,門邊就有三個大缸和一棵老槐樹,你不是身手好嗎?到時見機行事,看藏在哪妥帖,缸裡,缸後頭,牆上,樹上,你自己看。不過你記著,那天是十六,月亮好,你千萬藏好。”
這個計劃,她等了太久,從趙石南帶著杜衡北上到北平的那天,她就在醞釀了,終於有了下手的機會,她不允許一點閃失。
那人點著頭:“你放心吧,咱在雜耍班子好歹也混了二十幾年,你也見過我的身手不是?飛簷走壁哪樣不行?還擔心個啥。”說著又問道,“那女人到時喊怎麼辦?”
“蠢死了。你不會捂著她的嘴或者弄暈?看我帶人過來再把她掐醒。還聽說江湖上有種蒙汗藥,捂在鼻子上人就過去了,你不會這也沒聽說過吧?還要我教。”錦葵疑惑的看著那人,“你到底行不行?”
“行,行,哪有不行,買藥也得錢啊,姑娘。”那人手心衝上攤開來,錦葵遞了兩塊銀元在他手上。又囑咐了幾句匆匆離開。
那人把銀元吹了吹擱在耳朵上,嗡嗡作響。錢的聲音,真舒服。
而徐師長的官邸,張參謀彙報著:“這兩天趙家有動靜,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但是沒看到有白青的影子。”
徐師長瞪著他:“那咋辦?啥意思?”
張參謀小心翼翼回著:“警察署的人今兒回話了,白芷那娘兒們嘴硬,各種刑上遍了,一個字沒吐,死活不說白青在哪兒,也不說把名單藏哪兒。眼看著人也沒幾天了。到時還是不交代,咱們就又白抓了一個。這些革命黨,一個比一個嘴硬。”
徐師長不耐煩的揮揮手:“別跟我說這些,你說咋抓白青,咋轟趙石南?”看張參謀張口結舌的樣子,徐師長瞪了他一眼:“參謀?還不如個娘兒們。過來——”
張參謀過去,徐師長低聲吩咐他道:“放出風去,就說白芷手上那份名單在趙家,到時白青肯定趁亂過去。咱們就,一石二鳥。”
張參謀一愣:“師長,您知道名單在趙家?那咋還不去搜查?”
徐師長用力拍了下張參謀的腦袋:“驢腦子,誰說名單在趙家,是放出這個風。到時為了轟走趙石南,你再做個名單不行嗎,就說搜查搜出來的。趙石南搭上了革命黨,就是改組派的大頭子也救不了他。哼,讓他再搶地盤。做生意,賺點就行了,沒窮沒盡。這回看他是要腦袋還是要生意。”
“高,實在是高啊。”張參謀對蘇小茴佩服的五體投地。女人狠起來真是蛇蠍難比。
九月十六,月色明朗,在一方清輝的映照下,各路的鬼魅,都緩緩的出動了。
趙石南又叫了幾位同鄉的商人作陪,共七八個人,共許參事,在趙家的客堂一同飲酒暢談著。趙石南還備了幾匹上好的成悅錦,準備筵席結束後,送給各位。
杜衡在廚房和院中照應著,一時讓下人別忘了給客人的馬車加料,一邊吩咐著廚房冷盤熱菜上桌的次序,忙得團團轉著。錦葵換好衣服,在鏡子裡將眉眼細細的畫好,石南,從今天開始,我要你的眼裡,有我。
許參事看著面前的“粉蒸肉”“蝦圓子”“三鮮豆皮”,嚐了一口,不禁嘆道:“味道正宗,太正宗了。石南你從哪找的廚子?”
趙石南向許參事敬酒道:“都是內人操辦的,向我說城西有個鄂菜廚子,她派人去請又請不動,只好命人去那裡反覆的點著這些菜嘗,琢磨著怎麼做,回來試著做出來那個味。”
許參事有些動容:“石南老弟,費心了。”頓了頓說著,“弟妹對你,甚是盡心,讓人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