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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流景:隔閡 (1 / 2)

醫生搖頭道:“送的太晚,感染嚴重。本來清理子宮就可以,結果弄得切除。這種手術除了我們院長,我敢說全國,甚至全世界都找不出幾個能做的。”

輔仁醫院的院長曾是晚清政府派出的第一批留學生,國外早在七十多年前就已經掌握了子宮切除的技術(備註:資料核實,1855年已有子宮切除手術的記載),只是國內可操刀者還寥寥無幾。杜衡也算命大,冥冥中撿了一條命回來。

醫生再說什麼,趙石南已經完全聽不到,所有的聲音全都飄出了腦海之外。錐心刺骨的痛像浪潮一樣襲來,跟著的雙葉紅著眼圈喃喃道:“什麼時候有的呢,少奶奶都不知道啊”

杜衡還在昏迷著,雙葉跑過去看著杜衡,依舊是沒有生氣的臉,沒有血色的唇,趙石南看著病床上那個瘦弱的身影,五臟六腑都擰在了一處,他伸出手去想抓住杜衡,卻又像被刺了一樣收了回來。只是麻木的看著杜衡被推進了病房。護士忙碌的身影,雙葉跑前跑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像在夢境裡一樣不真實。

彷彿一塊巨石壓在了胸口,趙石南喘不上氣,他跑出了醫院,對著門口的樹狠狠的一拳一拳砸了過去,為什麼是這樣?為什麼?直到樹上鮮血淋漓,他卻渾然不覺得痛。這個世界,都他媽瘋了。

過了許久,趙石南累了,無力的回了醫院裡頭。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雙手抱著頭,手上的鮮血還在滴滴的往下滴著,他也沒有知覺,昨夜的事排山倒海一樣的襲來:杜衡從趙凌泉的懷裡迷迷糊糊的站起來,徐師長的人馬從天而降,要把自己當做革命黨去抓,杜衡的挺身而出,自己的憤怒,凌泉的瘋狂,杜衡的哀號,孩子的血都要把他撕裂。他痛苦的抱住了頭,像一隻被剝了皮的獸,痛的都沒法舔舐自己的傷口。

他和杜衡唯一的孩子,就這樣還沒成了人形,就沒了。他忽然心裡隱隱的痛,那個孩子,是他的嗎?這個念頭剛出來,杜衡偎在他懷裡淺笑的樣子又浮現出來:“想好給孩子叫什麼了嗎?”那樣的笑靨,怎麼又會是偽裝?趙石南狠狠扯著頭髮。

忽然一個護士站到他面前說著:“先生。”趙石南抬起了血紅的眸子,把護士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兩步,怯怯的伸手遞給他一個鐲子:“這是方才從你太太手上摘下來的,做手術不方便。她現在還沒醒,交給您吧。”

趙石南木然的伸手接了過來,隨意的塞進了袖子裡。

趙石南就那麼坐著,看著一雙雙腳在面前走來走去,走去走來,漸漸的從多到少,到稀稀拉拉。偶爾耳朵裡傳來雙葉欣喜的叫聲“少奶奶醒了。”他的心震了一下,也仍然不想動。

又過了很久,冬桑在一旁小心的說著:“少爺,先回去吧,少奶奶剛才醒了,又睡了。”

趙石南站起身,對冬桑說了句:“我回鋪子裡,有事叫我。”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那個宅子,對他而言已經沉重的無法承受,他不想回去。

到了第二天上午,杜衡終於悠悠的徹底清醒,全身鞭打過的傷痕還在抽痛著,而腹部的疼痛更是鑽心一樣徹骨,不禁皺著眉頭。

雙葉看杜衡醒來,抹了兩把臉上的淚,扯出個笑:“少奶奶,身子還疼吧?”

杜衡緩緩抬手撫著小腹,咬牙抽著氣:“這裡好痛。”

雙葉猶豫了半天,還是怕杜衡傷心,只好哄著:“那裡傷的厲害,醫生給縫住了。別崩了傷口。”這是護士教給雙葉的,雙葉記得清楚。

杜衡點點頭,喘了口氣,艱難的問著:“少爺呢?那些人有沒有再找他的麻煩?”

雙葉的眼圈又是一紅,咬唇說著:“少奶奶,你還是管管自己吧。少爺很好,在鋪子呢。”

杜衡悽然笑笑,她怎麼能不關心他?只要能救他,這樣又有什麼要緊。雖然那一鞭子一鞭子的抽在身上很疼,心裡更疼,但是那時的情景,那麼多人看著,於情於理,趙石南發怒都是應該的。若是毫無反應,只怕也躲不開那些人的眼睛。只是事後不知又要費多少唇舌向他解釋。

雙葉安頓好杜衡,讓外頭的冬桑出去買了些粥回來喂杜衡吃了。杜衡精神不好,吃完又迷迷糊糊的睡了。

趙石南把自己關在鋪子裡整整三天沒有出門。第四天豺羽有些擔心,問著:“少爺,今天約了東城的李老闆談下批面料一起僱人運來的事,您該準備準備了。”

裡頭沒有動靜,就在豺羽急的來回踱步的時候,門吱呀的開了,趙石南從裡屋走了出來,鬍子拉碴,眼睛血紅,對豺羽冷冷的說著:“不去了。”

豺羽有些疑惑:“不去?可是——”

“不去!沒聽到?”趙石南的聲音凌厲了起來,瞪得豺羽不敢再多言。

趙石南問著柴掌櫃:“賬簿子拿來。”柴掌櫃把賬本遞到趙石南手裡,他翻了翻吩咐道:“來了貨的,儘快安排人都送過去,沒有到貨的,按三倍的定金返回去。鋪子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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