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南這次走了二十多天,回到家中,發現氣氛有些不同尋常。本來他有些擔心杜衡,卻發現杜衡精神比從前好了許多,而他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老太太的氣色也很舒暢,聽到成悅錦被選中後,更是喜上眉梢,囑咐著趙石南:“過些日子,自己家裡人先熱鬧熱鬧,待最後定了,咱們再大擺筵席慶祝。”趙老太太謹慎了一輩子,生怕不到最後時刻,會有所變卦,到時有損趙家的臉面。
趙石南答應著,他本也如此打算。只有婚宴結束,才是真正的板上釘釘。不過趙老太太一改多日的清冷,倒著實讓他很意外。
而更意外的,是他發現這一切原來是鄭小魚的功勞。鄭小魚在老太太身邊盡心服侍,比慈姑還眉眼機靈,一來二去,老太太倒離不開她了。而鄭小魚的活潑善談,也解了杜衡許多煩悶。趙石南不禁對這個鄉下姑娘刮目相看。
趙老太太本打算留小魚待幾天,卻從幾天變成了十幾天,一個月。老太太暗暗派人打聽了小魚的品性,上次杜衡和趙凌泉趙天雄之間亂七八糟的事,她可不要再重演撓頭。慈姑給她的反饋是,顧家莊的人對小魚的評價是勤快,聰明。一直在村裡長大,到沒有什麼閒話。
趙老太太這下放下心來,琢磨著什麼時候和趙石南提納妾的事情。
農曆十一月初八,上海,那場盛大的婚禮,在全國的注目下舉行了。中西合璧的模式,上半場是西式的婚禮,白色婚紗;下半場是中式的儀式,當新娘穿著銀色的旗袍,走入禮堂時,成悅錦也隨之名揚天下。
各大報紙都報道了那場隆重的婚禮,事無鉅細,尤其是新娘的服飾,更是全國女性關注的焦點。而成悅錦那直挺成型的質地,銀中泛彩的顏色,成了淑女貴婦追捧的目標。不僅婚禮的主人之後幾乎將趙家的成悅錦指定為面料供應商家,全國各地的訂單,也猶如雪片般飛來。
趙石南更加忙碌,幾乎晝夜不歇。整個趙家也沉浸在這喜氣洋洋的氛圍裡。趙老太太又有鄭小魚的陪伴,舒心不少。
臘月時分,所有的人都忙碌著。鄭小魚提出該回家看看爹孃,家裡還有不少活計等著她做。趙老太太想想也是,趙石南一直忙的見不到蹤影,這麼拖著小魚也不是辦法。便同意了小魚先回去,但老太太的賞賜也不少,綾羅綢緞金銀器皿自不必說,吃喝用度也一併賞了不少,派人僱了一輛馬車,把鄭小魚風光的送回了顧家莊。
小魚走後,杜衡覺得身子有些不爽利,整天都懶懶的。吳媽突然一拍大腿:“少奶奶,你這月月信都晚了半個月了。是不是——有了?”
杜衡心裡一跳,仔細想想,是推遲了半個月。難道自己和石南一直盼望的那個孩子,終於到了?不禁喜出望外。但又不敢確定,想了想對吳媽說著:“還不知道呢,先等等再說。飲食上注意些。”
吳媽喜滋滋的跑了出去,但吳媽的嘴豈是能靠得住的,不到半日,慈姑和老太太就都知道了。趙老太太怔了一下,隨即就是翻江倒海的喜悅。樂不得的跑到杜衡的房裡,看著羞羞怯怯的杜衡竟也順眼了許多。一時竟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囑咐廚房加些精進的餐飯,又吩咐把窗戶封好,別走了風,又是給門上加個棉布簾子
杜衡看著趙老太太欣喜的神情,忽然覺得她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不由微微笑著。趙老太太終究謹慎,又吩咐著慈姑去請郎中給杜衡號號脈,更確切些。
不多時,延壽堂的郎中過來,給杜衡切脈切了很久,眉頭緊蹙道:“少奶奶身上並無滑脈的跡象,許是時間還短,再等個把月再試試。”
趙老太太還不死心,換了一個郎中又來把脈,還是一樣的結果,不由得鬱郁道:“許是時間短?”臉色拉了下來。
杜衡的心揪了起來,也許是太想要個孩子,給了一點希望便想無限的延伸下去。卻突然希望變得渺茫,杜衡也有些懊惱。
趙老太太沒了方才的熱情,吩咐給郎中賞銀後沒再和杜衡說話,回了後院。晚上趙石南迴去向老太太請安,老太太又詳細問了問趙石南和杜衡最近的情況。
趙石南有些不好開口,反問著老太太:“怎麼了?”
老太太嘆口氣:“你那媳婦,月信已經半個月沒來了,郎中又切不出滑脈,我這心急火燎的抱孫子,也不知道成不成。”
趙石南聽了這話,早已心如雀躍,眉梢挑起道:“那有什麼不成的?定是有了。”說完再等不及趙老太太吩咐,幾乎是一路小跑回到了杜衡的房裡。
杜衡正在床上抱膝發呆,抬眸便看見趙石南灼熱發燙的目光。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一身寒氣的趙石南緊緊摟在了懷裡,吻如雨點般的落在了杜衡的臉上,唇上,髮絲上,胡茬扎的杜衡有些疼的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