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太陪著笑臉道:“咱們到客堂去說,別影響衡兒休息。”說著趙老太太和杜仲走到了前院的客堂。
佩蘭抿了杜衡耳邊的碎髮垂淚問著:“怎麼弄的?”杜衡抿唇不知怎麼說。忽然她的眼睛亮了起來,掙扎著起身,門口站著的是凌泉。
守著屋子的吳媽有些驚訝:“凌泉少爺?”佩蘭忙解圍說著:“凌泉恰好同我們在一處,便一起來了,他是故交,不妨事的。”
杜衡虛弱的說著:“吳媽,你先出去。”吳媽和雙葉識相的出了屋子,卻有些疑惑。
佩蘭轉而對杜衡輕聲說著:“若不是他方才到了家裡,我和你哥哥還不知道你情況這麼危急。你哥哥撂下生意就馬上來了。”到了趙家,凌泉非要跟著進來,杜仲和佩蘭也沒法,又怕鬧將起來不好看,只好帶著他一同進了後院。
趙凌泉站在床頭,看著瘦弱憔悴的杜衡,他所有被壓抑的血性突然像潮水一樣湧了上來,為了母親,他已經隱忍了二十年,如今他不能再看著心愛的女人還在這個見不得人的去處受罪。凌泉臉色沉靜,一手拉起了杜衡,溫聲道:“衡兒,跟著我走。”
佩蘭被凌泉的這句話震得翻天覆地的驚慌,死命拽著他的手說道:“你瘋了?衡兒已經是趙家的媳婦,你要帶到哪去?”
凌泉鎮定的看著佩蘭道:“別的先不說,衡兒的病靠那些庸醫郎中只有延誤時機。必須趕緊送到醫院。”
揚州城裡只有一家很小的教會醫院,壓根也沒有人去看病。佩蘭皺眉:“那裡沒人去的,衡兒去了更是耽誤。”
“去上海,那裡的西式醫院很多。”凌泉聲音堅定,“我不能留著衡兒在這裡冒險。”
“這”佩蘭看著凌泉,心中糾結,凌泉說的也有道理,聽人說上海的西式醫院治療發燒很輕便,但是趙老太太能同意嗎,如今只有趙家能做主是不是送醫院。
杜衡抬眼看著凌泉,痴痴的看了好久,沉靜的眉眼,薄薄的唇,溫潤謙謙,這才是她喜愛的人啊。可是除了夢裡,只有眼下的這一點點偷來的機會能和他這麼近的靠著。連凌泉扯著她胳膊的那隻手,隔著錦綢衣服,都能感覺到火熱的溫度。再溫暖一會,只一會就夠了。
杜衡貪戀的感受著凌泉的氣息,忽然猛地把胳膊從凌泉手裡拽了出來,竭力用清冷的聲音說著:“你走吧,我已經好多了。”說完大口喘了幾口氣。
“衡兒。”凌泉有些著急,“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說好了就是好了。”杜衡忍著淚做出不耐煩的樣子,“你呆在這裡算什麼,你走,走吧。”
凌泉心裡撕絞的難受,都是他沒用,如果他能強大到與趙石南抗衡,怎麼會眼睜睜看著衡兒受苦?凌泉的聲音動情深沉:“衡兒,我這一輩子,不管算什麼,都沒法不去關心你的安危。”
佩蘭是舊式的女子,聽到這話只覺得心驚肉跳,這麼痴纏下去,早晚出大事,不由失聲說著:“佛祖菩薩,你說這些做什麼。快快出去吧。”
杜衡心幾乎要跳出來,她一心牽繫的凌泉,如果是前天,她也許會不管不顧的再跟著他到任何地方,可如今,她的身子髒了,她再也沒臉見他。絕望讓杜衡疼痛,她用力把被子扯到頭上裹住了自己,不想露出臉:“我是趙石南的妻子,我的事以後和你沒關係。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