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到了幼兒園門口,讓老師把暖暖帶了出來。
我那軟軟糯糯的小女兒,我想過她見到顧鈞會是什麼樣子,會開心的笑,會拽著他,卻沒想到,她先是愣著,呆呆的看著顧鈞,像不敢相信眼前站著的就是她的爸爸。
顧鈞張開胳膊,聲音有點哽咽:“暖暖,爸爸來了。過來。”半晌,暖暖忽然衝顧鈞撲過來,聲音沙啞著:“爸爸,爸爸。”不說話的女兒,幾乎將她這麼多天憋著的爸爸都喊了出來,鑽進顧鈞的懷裡,啊啊的叫著,我分不清她是在開心,還是在哭喊,眼淚掛在臉蛋上,嘴卻咧著笑。
我沒有想到,我的女兒有這麼想念她的爸爸,想的撕心裂肺。我的眼淚也不覺滾了下來。顧鈞緊緊的抱著女兒,好半天不撒手。
過了很久,顧鈞才鬆開女兒,強擠出個笑:“想吃什麼?爸爸帶你去。”女兒不說話,只是緊緊的雙手抱著顧鈞的胳膊,再不撒開。也許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讓我的女兒開心的,只有這個男人。
我抹著眼淚,對顧鈞說著:“她不會說,就在附近轉轉吧,旁邊商場五層有個兒童樂園,帶她去玩玩就好了。”天氣也冷,只有室內的適合去玩。
顧鈞抱起暖暖,女兒緊緊薅著他的脖子。去了商場五層,暖暖開心的在滑梯上玩的,不時瞅瞅我和顧鈞,生怕我和他不見。看著身邊的顧鈞,望著玩的開心的女兒,我心疼的無以復加。
帶女兒玩了,吃了,我一直跟在顧鈞的身後,看著他把女兒哄的小臉上全是光彩,那是我給予不了女兒的。有一剎那的怔忡,如果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是不是也很好?
一陣手機鈴聲把我驚醒,肖彬的電話,我接了起來,肖彬問著:“你女兒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沒有,”我猶豫了下,還是和盤托出,對肖彬,我不自覺的有種信任:“她爸爸來看她了。”
肖彬哦了一聲,轉問道:“過兩天就要談判了,趙總說今晚加班開個會大家一起討論下談判方案,你,能來的了嗎?”
看來這筆單子趙以敬要勢在必得,以前的談判方案都是部門擬定好拿給他看便好,他親自主持制定方案的還是頭一個。我立即應著:“沒問題,我待會兒就回去。不會耽誤事。”
轉看向顧鈞笑笑:“抱歉,你只能再陪女兒半小時了,我馬上要走了。晚上還要加班。”
顧鈞細細打量了我半天,嘆口氣:“揚揚,你現在真的變化好大。”琢磨著措辭,“變得很職業,也很能幹。”
我心裡冷笑了一聲,沒再說話。人都是會變的,只是有人是愉快的變化,有人是被逼無奈的變化。我笑笑:“往回走吧。”
回到了我祖的房子,看到李姐,顧鈞更為驚訝:“你現在都請保姆了?”轉而低聲問著我:“是不是那個男人給你找的?”
我眉頭皺起:“顧鈞,我現在的收入,付得起房租,請得起保姆,還用不著別人施捨。”
顧鈞看向我的眼神裡多了一絲不可置信,是啊,在他的眼裡,我是那個對工作從沒上進心,也不會陪他風花雪月,整天只會叨叨油又漲價了,大米也漲價了,衣服該洗了,該帶女兒打疫苗了的世俗女人吧。我的世俗,成全了他的安然,但安然的他,卻拋棄了世俗的我。
顧鈞手機響了,他臉上一絲尷尬,也說要走。剛才所有的開心歡樂,彷佛一個被戳破的泡泡,他,終究不屬於我和女兒了。我囑咐李姐看好孩子,自己先匆忙趕去了公司。肖彬看到我立即說:“六點到會議室,趙總馬上要開會定方案了。”
我很快準備好材料進去。談判小組陣容空前的全面龐大,技術,財務,市場,銷售,各有代表。初步擬定的方案分三步,第一步用銷量說話,丟擲銷售前景,挑起客戶**;第二步用技術補充,這是關鍵,產品的特點,暢銷點,技術支援必須跟蹤到位,第三步,也就是最後,一定要卡準價格,這是對決中最後致命的一刀。
底價我上午剛做好,還沒來得及給肖彬和他看。直到十二點多初步方案討論結束,大家紛紛趕著回家,趙以敬喊住了我:“清揚,你留下。再談談報價。”周圍的人看我的目光一絲異樣,因為趙以敬平時稱呼人很客氣,對連小茹都稱呼“小連”,猛的這麼叫我,我自己心裡都一絲忐忑。
我留了下來,把上午做好的報價遞給他,他翻了翻,又在細節方面問了問我,然後對我揮揮手:“你先回去吧,我讓司機送你。太晚了。”
“你還不走?”我問他。
“再等會兒。”他的神情極度疲憊。
那一刻,我的心被扯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說著:“我留下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