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濃不忍掃了祖孫二人的興致,只得勉強自己出席。席間,她與雲辰各自都不開口,縱有小貓兒說說笑笑極力活絡氣氛,也難以抵擋這尷尬之景。
從始至終,雲辰只對她說過一句話,就是在她想要小酌兩杯之時開口勸阻。
但微濃並沒聽他的話,執意喝了兩杯小酒,更像是刻意挑釁。鄭大夫忙在一旁打圓場,道是
“小酌怡情,於傷勢無礙”,雲辰才沒再說什麼。說來也怪,本是好端端的晴夜,不知何時忽然變了天,烏雲漸漸濃密,時而遮住月色,時而風吹雲散,像是人心一般難以捉摸。
鄭大夫見此情形,終於找到理由結束這場尷尬的小宴,忙道:“哎,要變天了,姑娘傷勢未愈不宜吹風,要不……要不就散了吧?”微濃求之不得,立即笑道:“也好,今晚多謝您了。”言罷起身朝鄭大夫祖孫行禮道謝。
祖孫二人皆起身相送,唯獨雲辰坐在原地不動,抬目看著微濃,面無表情。
微濃根本沒看他,徑直拾階而上返回自己屋內,待推開屋門時,才突然頓住腳步,轉身對小貓兒道:“小貓兒,勞煩你打盆熱水進來,可以嗎?”小貓兒點頭應允。
微濃便輕輕關上房門。雲辰又在庭中坐了片刻,才對鄭大夫祖孫道:“今日有勞您了,這種事情,以後不必再做。”小貓兒聞言哭喪著臉:“大人,我是不是幫了倒忙。”雲辰只笑:“沒有,與你無關。快去燒水吧。”小貓兒點了點頭,什麼都沒再說,情緒低落地去了廚房燒水。
鄭大夫也草草將碗筷收拾完畢,進屋歇下了。小貓兒在廚房忙活一番,提著一壺滾燙的開水出來,路過庭中時,發現雲辰仍舊坐在原處吹冷風,她不禁停下腳步關切道:“大人,天色已晚,您怎麼還不去歇息啊?”雲辰仍舊清淡一笑:“睡不著,坐在這裡想些事情。”他看向她手中的水壺,叮囑道:“你去吧,不必管我。”小貓兒是有些怕雲辰的,也不敢多問,忙提著水壺進了微濃屋子,不多時又打了小半桶涼水進去。
兩個女子在屋內說說笑笑,剪影透過窗戶對映出來,就像天真無邪的兩姐妹,親密無間。
不知怎地,雲辰想起了他的兩個妹妹,楚琳和楚環。曾幾何時,她們兩人也都是這般歡聲笑語無憂無慮,直至燕國的鐵蹄衝殺進來,毀了楚王宮的一切。
想到此處,雲辰的右手緊握成拳,煞氣頓時從心頭衝殺出來。正當他即將剋制不住時,
“吱呀”一聲響起,是小貓兒從微濃房裡走了出來。這開門聲驚醒了雲辰,瞬間使他冷靜下來,朝小貓兒一笑,沒說一個字。
小貓兒本想關切幾句,終究也沒敢出口,只朝他行了個禮便回房睡下了。
幾個守在房門前的侍衛見狀,也都紛紛勸他:“主子,您去睡吧,時辰不早了。”
“好。”雲辰口中雖如此答應,但依舊沒起身,也不知是在等什麼。
“咣噹”一聲乍然響起,屋內隨即傳出微濃一聲呻吟,雲辰這才倏爾起身,想也不想便衝進屋內。
一隻腳才剛邁進去,便聽到微濃的警告聲亟亟響起:“別進來!”然而為時已晚,雲辰已瞧見了屋內景象——微濃只著中衣,左肩雪膚外露,傷口正在汨汨流血。
而她腳邊,面盆打翻,水灑了一地。
“主子?”侍衛們在外問道:“可需屬下進去?”
“不必。”雲辰徑直跨進屋內,反手將門關上,開口問道:“傷口裂開了?”微濃
“嗯”了一聲,赧然轉過身子,背對於他。
“我去叫小貓兒。”雲辰拾起地上的面盆,作勢欲走。
“不必打擾她,我這兒有藥。”微濃疾步走到桌前,伸手一指桌上幾個藥瓶:“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沒事。”雲辰站著沒動,不說走,也不說不走。
...(..(帝業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