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後的氣氛有片刻凝滯,聶星逸的情緒似乎平靜了些,但依舊語帶諷刺:“怎麼?你是在報復我?”
“不,我是想告訴你,人在危急之時都是自私的,你也並非光明磊落。”微濃一語反擊。
聶星逸被堵得無話可說。
“我記性很好,不是嗎?”微濃又輕笑起來。
“你變了。”聶星逸突然冒出一句:“你已經嚐到了權力的滋味,變得像個宮裡的女人。”
“但我一直知道我自己該做什麼,要的是什麼。”微濃語氣平靜。
“是嗎?那恕我真不明白,你今天這一舉動到底是想做什麼!”聶星逸感到萬分費解:“你手裡真就一瓶解藥?我根本不信!”
“可你還是去搶了。”微濃再笑。
聶星逸再次默然:“如你所言,這是人的本性。”
微濃沒再評判什麼,轉而又問:“我問你,眼下你怕不怕死?”
“當然是怕。”
“那你為何不像明丹姝一樣討好我?興許你對我態度緩和一些,不要每次冷嘲熱諷,我就把解藥給你了。”微濃故做矜傲。
這一次,屏風後頭那人答得很快,也很堅定:“因為我已是四個孩子的父親,我要維護他們的尊嚴。”
微濃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擊中。對了,聶星逸早已為人父,他最大的孩子也該十歲了,已通人事。他們一定會問,明明父親是一國之君,為何卻從不上朝?他們一定會猜,明明龍乾宮是君王住所,為何被嚴兵把守出入全無自由?他們一定會感到不解,自己明明是燕王子嗣,為何在這宮裡抬不起頭,像是寄人籬下?
而身為他們的父親,聶星逸想必難以回答。所以,他才比從前更強硬,寧肯對她冷嘲熱諷,也不肯再低頭祈求。
“既然你知道在孩子面前保留尊嚴,那在寧國面前呢?”微濃忽然問道。
聶星逸感到莫名其妙:“我哪裡還有機會?”
“我給你這個機會。”微濃邊說邊繞過屏風,走到他榻前,重複道:“我給你這個機會,你能分清是非大義?”
聶星逸原本躺在榻上,聞言勉強支起半個身子,抬頭看她:“你什麼意思?”他很疑惑,或者說他根本不信,然而心裡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微濃在說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是說,我要去前線,若你坐鎮燕王宮,能保證不出亂子嗎?”微濃神色凝重,不似玩笑。
聶星逸一時未反應過來,魏連翩也在旁出言確認:“您要去前線?”
“對,去保護我看重的人。”微濃堅定地承認,再次追問聶星逸:“那你呢?你能堂堂正正嗎?能摒棄私人恩怨,死守燕國最後一道關卡,與我們共同抗擊寧軍?”
“我……”聶星逸張了張口,仍舊無法置信:“你到底在耍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