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這張圖上,楚地、幽州、閔州全是對的?但富州、豐州還不能確定?”明塵遠提出疑問。
“對,”聶星痕盯著那半張防布圖,修長手指依次點過幾個地方,“你看,寧國有近一半的地形已被咱們掌握,我覺得可以賭一把。”
“難怪您急著開戰,這東西的確很讓人動心。”明塵遠感慨萬分。
聶星痕笑了:“咱們先憑藉這圖拿下幽州和閔州再說吧。”
事已至此,明塵遠唯有點頭稱是:“那微臣明日就率軍啟程了。”
聶星痕“嗯”了一聲,又慎重叮囑道:“聽說寧王已再次重用雲辰,一定是為了對付咱們,你切記不可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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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關於雲辰被再次重用,這其中還有一段內情。一年多前,原澈進宮告狀,一口咬定王拓是祁湛派來的奸細,寧王因而大怒,徹查宮中內侍,最終蔓延成為一場禍及朝廷、世家的大清洗。
這場大清洗足足持續了半年多,宮中、朝堂、民間都有波及,幾乎要動搖國之根基。一些迂腐的、位高權重的老臣也未能倖免,不是被抄家就是被罷官,最輕的也是令其主動告老還鄉。一時之間,人人都道寧王老矣,腦子糊塗了,御史們甚至哭天搶地喊著“國要亡矣”。
這件事中,最冤屈的當屬祁湛,剛剛掌權沒兩個月,便又被寧王踹了下來;最驚訝的要是原澈,他原本只想對付祁湛,卻未曾料到最後禍延朝堂,引起無休止地懷疑和殺戮;最樂見其成的是雲辰,笑看寧國亂成一灘渾水,引起人心恐慌。
然而與此同時,燕國卻有訊息傳來,說是攝政王聶星痕已秘密前往姜國,旨在與姜王和談,促成燕姜百世修好。這訊息就像是驚天霹靂,猛然劈醒了寧王混沌的頭腦,使他意識到聶星痕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而楚國的那群死士們,都以為雲辰要在此時出手,趁機再添一把火。雲辰也確實這樣做了,他在竹風和流蘇回來之後,又派了一小隊人馬去找寶藏,悄悄運回了不少金銀財寶。大家皆以為他要用這筆寶藏招兵買馬,趁亂造反,然而他沒有,他竟出面替受冤的朝臣們說話,主動安撫世家,又進宮與寧王密談。
寧王他老人家正愁如何將這場清洗結束,以最快的時間穩定人心、集結軍隊準備作戰。雲辰此舉正巧合了寧王的心意,最終,他被寧王委以重任,以強有力的姿態重新殺入朝堂,強勢終結了這一場浩浩蕩蕩的劫難,穩住了國之根本。
一時之間,朝堂上下,無人不感激離侯,史官們對此舉評價尤為之高,時稱“離侯還朝”。
對於雲辰被重新重用,大多數人持一個慶幸的態度,而祁湛與原澈這般知道其真實身份的人,則覺得萬分費解。既然寧王已知道雲辰是楚王室後裔了,為何還要重要他?難道不該繼續鉗制他才對?
還是魏侯府的一名幕僚道破天機,讓原澈恍然大悟:“既然雲辰是楚王室之人,那他一定恨及了燕國,在這節骨眼上啟用雲辰,擺明是專程對付聶星痕的。而其它的,都是王上的迷魂湯。”
不過對於雲辰重新得勢,原澈暫時還是持支援態度,畢竟他與雲辰早已達成聯盟,要共同對付祁湛,故而少不得在私下裡替雲辰散播些溢美之詞。
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原澈略勝一籌,祁湛因王拓之死而被牽連,風波至雲辰上臺之後還未完全平息。墨門對此自然著惱萬分,甚至發出追殺令,聲稱不惜一切代價剷除原澈。
反而是祁湛及時阻止了墨門的動作,因為他知道,原澈此時絕不能死,一旦他死了,無論兇手是誰,這筆賬必定會被算在自己頭上。屆時,戕害手足的罪名一旦落下,他將永無翻身之機!
幸而寧燕即將開戰,倒是讓祁湛看出了一點希望,他趁機去向寧王請纓作戰,以求扳回一局。
不想有人比他更早一步,當他進宮請戰之時,原澈已經在此。
兩個孫子的想法不謀而合,都是想去對付聶星痕,以戰績來贏得威望。丹墀上的寧王思索良久,卻將兩人一併拒絕了,而且連個說辭都沒有,只道:“這一戰,孤打算派雲辰督軍。你們兩個先在黎都待著,都不要輕舉妄動。”
原澈一聽這話,忙道:“您派雲辰督軍是對的,他必不會對燕軍手下留情。可孫兒是要請纓作戰,與雲辰督軍並不衝突啊!”
寧王嘆了口氣:“你們若在戰場上有個閃失可怎麼辦?聶星痕素有“燕國戰神”之稱,當年雲辰的兄長楚璃尚且敗在他手上,你們兩個可有法子贏得過?”
原澈一聽“楚璃”二字,心裡便泛起陣陣酸意,冷哼一聲:“不過是個亡國太子,楚國彈丸之地,他能有多大能耐?想必也是徒有虛名。”
寧王沉默一瞬,反問道:“你們都見識過雲辰的手段,據說雲辰的才能在其兄長之下,你們還敢說楚璃徒有虛名?”
原澈被這話噎了片刻,仍舊不服氣:“也許楚璃是有治國之才,但他領兵之能太差!”